面对死亡的威胁,其中一个守场人在被扑倒前终于崩溃地哭喊:“我说!我说!当时方先生来求救我们没立刻去,因为我们以为林先生才是您的心头好,所以我们没敢立刻救人啊常总!饶命啊!”

常幼珊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她脑海里浮现方天亦面对着这群恶犬,孤立无援的画面。

“老师,老师他,”一旁的林浩广喃喃道,“老师他是不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常幼珊猛地踉跄一步,用手撑住冰冷的车身才勉强站稳。

她听着围场里逐渐微弱下去的惨叫声,看着手中那块刺眼的布料。

是她害死了他。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心脏处传来一阵几乎让她窒息的尖锐剧痛。

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水汽朦胧之中。

雨水淋湿了常幼珊的头发、礼服,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

透过雨幕,她看到方天亦浑身湿透站在雨里。

林浩广在一旁说:“常小姐,让方老师跟我们一起上车吧?”

常幼珊任由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脸,仿佛想洗净什么,却只带来更深的刺痛和绝望。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让他上车?

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就看清自己?

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就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雨水无情地浇在她身上,冲刷着这片刚刚发生过惨剧的土地,却永远也冲刷不掉她手上、心上那无形的鲜血和罪孽。

她曾以为自己是给他提供庇护的人。

最终却发现,她才是他生命中那场最大、最冷、最绝望的雨。

雨还在下,仿佛要淹没一切。

11

常幼珊跪在冰冷的泥泞中,暴雨抽打着她的脊背,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撕扯着他的心脏。

年轻的她刚接手家族生意不久,就遭遇了一次绑架。

废弃仓库里,她被堵住嘴,绑在椅子上,眼看着绑匪的刀就要落下。

一个身影却如同矫健的豹子般从阴影里扑出。

不是警察,是一个少年。

他利用仓库里的杂物制造混乱,动作又快又狠,精准地击打绑匪的关节薄弱处,甚至硬生生替她挡了一下挥来的铁棍。

最后拉着她疯狂奔跑逃离时,他的眼神亮得灼人。

那时,他还不是方教授,却先成了她的先生。

一次,她效仿母亲的手段将一个吃里扒外的元老拖来狗场,要施以犬刑以儆效尤。

方天亦不知怎么得知消息,冲了过来。

她知道他怕狗,极度怕狗。

但他就那样张开双臂,挡在了那个面如死灰的叛徒和她之间,声音颤抖却无比坚定:“常幼珊!停下!这种方式是错的!”

那一刻,她母亲灌输给她的那套弱肉强食的理论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正是因为被他那份勇敢和正义打动,她才从此废除了这项延续了几代的残酷家法。

可不久前,她竟然用他最恐惧的东西去威胁他。

她把他生命里最亮的那束光,亲手推进了她自己都曾努力想要爬出的深渊。

“把所有狗的肚子都给我剖开。”

所有手下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一个资历较老的守场人壮着胆子,噗通一声跪在泥水里:“常总!不可啊!这些藏獒都是老夫人当年精心培育留下来的种犬!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老夫人那边肯定会动大怒的!三思啊常总!”

“滚开。”常幼珊一脚踹开他,眼神疯狂而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