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像是陷入某种魔怔,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视频。
仿佛只要他看得足够久,足够用力,那画面就会改变。
直到第十二次循环,他的瞳孔已然涣散,却仍死死盯着闪烁的屏幕不放。
马克和艾玛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程屿?”艾玛试探地问,“你还好吗?”
马克壮着胆子去抽他手中的手机,却发现林程屿的手指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死死扣住手机,手机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生生折断。
实验室的门就在此刻被推开。
林程屿缓缓转过身。
逆光中,言霜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她身上穿着….
是那件鹅黄色的上衣!
视频里模糊的侧影,迈巴赫里隐约的轮廓,在这一刻清晰得刺目。
言霜立马察觉到气氛不对,目光扫过僵立的林程屿,又看向表情古怪的马克和艾玛:“怎么了?”
艾玛也一脸疑惑,眼神在林程屿和言霜之间来回游移:“那个……我们在看商总和你打网球的视频……”
“视频?”言霜微微睁大眼睛,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
林程屿死死盯着她这个反应。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突然涌上心头,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缓慢地凿。
不是撕心裂肺的疼,而是绵长而窒息的痛楚,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在这剧痛袭来的瞬间,他的脑海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无数个画面。
伦敦阴雨绵绵的街道,二十岁的言霜撑着一把透明伞,匆匆从他身边跑过,走进红砖校舍。
那是巴黎初见后的第二面,他辗转打听了好久,才在伦敦大学门口等到她。
她毕业那天,他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看着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匿名送的那束白色郁金香被她抱在怀里,衬得她笑颜如花。
她的飞机穿越晨昏线那晚,他在心里默默许诺:等我毕业,再给我三年,站在你面前。
这些年,他收集的每一张有她的照片,偷偷关注的每一个社交账号。
他以为时间会给他答案。
终于等到毕业归国,来到她身边。
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她早已另有所属的残酷事实。
林程屿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在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漫长暗恋里,他早已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种糟糕的情形。
或许有一天,她会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出现。
没关系,只要让他知道是谁,他总有办法把那个人从她身边挤出去。或者更早,在他们刚刚萌生情愫的时候,就斩断那些不该有的苗头。
他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
可现实呢?
现实是,她的生活轨迹干净得近乎透明。没有暧昧的对象,没有频繁的约会,没有在社交软件上留下任何恋爱的蛛丝马迹。
他一度为此窃喜,甚至觉得这是命运给予他耐心等待的奖赏,是她为他保留的空位。
结果呢?
结果他妈的全是假的!
她不是没有恋爱,不是拒绝所有人。
她只是唯独选择了那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并且瞒得滴水不漏。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自以为深情地等待着主角登场,却不知道戏早已在另一个他看不见的隐秘的剧场里上演了无数幕。
而他连买票的资格都没有。
言霜疑惑地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