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志脸色骤沉。

“跪下,给雪禾磕头道歉!”

他要她,给她的杀母仇人道歉。

泪水滚滚而下,混着鲜血,一起砸落在地上。

“……恕难从命。”

萧禹志眸色一怔,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一把扼着冷静慧的下巴,字字冒着寒意。

“是朕往日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忘了你的身份!”

“你以为你有权利说不吗?”

他养了她十年,知道她忠心不二,哪怕要她的心,也会毫不犹豫剖出来给他。

正因如此,此刻的脱离掌控才让他更加火大。

痛意蔓延全身,冷静慧浑身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眸中的光都散了。

是啊,萧禹志是帝王,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天子。

一句话,便能定一个人的命。

爱苏雪禾,便能捧在手心,封为皇后,不爱她,便能任由苏雪禾杀了她的娘亲,连一座坟墓都没有。

十年浴血,哪怕生死边缘,她也从未后悔过什么。

可此刻,她忽然觉得,或许当初没有叫住萧禹志,死在雪地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泪水凝在脸上,她颤抖着撑起身,缓缓跪了下去。

然后,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属下知错,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7章

话落,萧禹志心中的躁郁却迟迟没有消去。

看着那抹单薄的背影,他忽然有些记不清,上一次冷静慧满眼是他,浅笑着说“陛下万安”是什么时候了。

衣袖倏然被一股力道紧紧拽住。

萧禹志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自觉朝冷静慧伸出手,似要扶起她。

苏雪禾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臣妾的替身蛊好像发作了,臣妾好疼。”

离着冷静慧还有半寸的手,就这么收了回去,抱起苏雪禾。

“将这晦气的东西带去埋了。”

冷静慧僵硬起身,一点点捧起骨灰放进木盒里。

像是感受到她彻骨的绝望,替身蛊毒竟在此刻疯狂反噬,疼得指尖都在颤。

盖上盒盖,她再也强撑不住,猛地弓起身子,呕出一滩黑血。

所剩无几的寿数,随着这股黑血,快速从破败的身体里流逝。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可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做。

……

红绸高挂,喜乐喧天。

冷静慧把娘亲的骨灰埋在桂花树下,很快被太监叫住。

“哎哟,冷姑娘,您怎么满身是血,快换身衣服去乾清宫吧,陛下特意吩咐,要您参加封后典礼。”

她静静点了点头,换好衣服,跟着太监走了。

十年前,她一身空地来,十年后,连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

走进乾清宫,冷静慧照常行礼、下跪,流畅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还是他最忠诚的暗卫。

可当她抬起眸子,那双曾经锐利的眸子,此刻只剩死水般的平静。

“恭祝陛下和皇后娘娘,百年好合……”

萧禹志心口莫名发堵,挥手打断,将一盒御用的金疮药扔到她脚下。

“免礼。”

似是不悦,又似是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话。

冷静慧没有动,更没有像过去十年那样,磕头谢恩。

萧禹志剑眉微蹙,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内侍官匆匆跑来禀告。

“陛下,吉时将至,请您即刻移驾。”

萧禹志没动,视线一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