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志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哀恸与妥协。

“……好。”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干涩而沙哑。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书案旁，从暗格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那份束缚了冷静慧十年的死契。

他拿起火折子，咔哒一声点燃。

跳跃的火苗凑近纸张的边缘，迅速吞噬了那些冰冷的文字。

连同那鲜红的指印，最终化为一片灰烬，飘散在空中。

“从此，你自由了。”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想去哪里，便去吧。”

冷静慧怔怔地看着那飘落的灰烬，心中百感交集。

两世的束缚，竟真的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那道无比孤寂的背影，深深一拜。

“谢陛下成全。”

再无多言，她转身，决绝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房门，没有回头。

萧禹志听着那脚步声直至彻底消失，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抬手扶住书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心口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终究，还是亲手放走了唯一的光。

接下来的七日，萧禹志没有再来打扰冷静慧，只是吩咐侍女们好生照顾她。

离开凉州那日，他命人用马车将冷静慧送回京郊木屋。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眼眶发红，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

推开院门，温暖的阳光洒满小院。

娘亲正安静地坐在木椅上小憩，面容虽仍显憔悴，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安宁。

眼前这一幕，美好得让她心头发酸。

她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用力抱住了那温暖的身躯，哽咽道。

“娘，我好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怕这只是我临死前的幻想……”

婉娘被她惊醒，先是微微一颤，感受到女儿的泪水，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渐渐清明。

她轻轻回抱住冷静慧，声音沙哑地唤道：“慧儿……是我的慧儿……”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相隔两世的苦难与思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这时，那个被雇来照料婉娘的侍女走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着冷静慧福了一礼：“姑娘。”

冷静慧擦干眼泪，看向她。

侍女低声道：“姑娘，其实奴婢是陛下安排来此处的。”

“陛下知您牵挂夫人，特命奴婢在此悉心照料，并保护夫人的安全。”

冷静慧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敛起心思，对那侍女真诚道：“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娘。我们要离开京城了，你也回宫去吧。”

侍女顿了顿，又道：“姑娘，陛下说，请您在离京之前，务必去一个地方看看。”

第21章

冷静慧依言来到了怡红院。

昔日挂着的破旧红灯笼依旧在风中摇晃，只是门口多了几个面目阴沉的壮汉。

她心中疑惑，走了进去。

馆内依旧乌烟瘴气，只是气氛似乎比以往更加压抑。

老鸨见到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哆哆嗦嗦地让开道。

冷静慧被引至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前。

一个身影蜷缩在肮脏的草堆里，浑身不着寸缕，布满了青紫交叠的伤痕和污秽，散发着恶臭。

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苏雪禾。

她的眼神浑浊疯狂，在看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