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最后力气撑起身子,行礼,起身,踉跄走进太医署。

陈太医眉头紧锁,长叹一声:

“冷姑娘,替身蛊虽能压制你从陛下身上引来的剧毒,却也会日夜啃噬你的心脉。”

“如今看来,你的寿数只怕不足半月了……”

“若你身死,替身蛊便会失效。”

冷静慧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签下死契的那一天,她就明白,她的命再也不属于自己,只属于萧禹志。

为萧禹志而死,就是她最好的结局。

那荒唐的一夜,不被允许的感情,只要强逼着自己不去想,就能忘记。

可听到太医的话,死死压抑着的痛意还是翻涌而出,疼得她指尖都在颤。

半晌,冷静慧才猩红着眼开口:

“没有其他办法医治吗?”

太医沉重摇头。

下一瞬,被誉为“冷面暗卫”的冷静慧竟失了控,连行礼道谢都忘了,飞奔至御书房,“噗通”一声跪在萧禹志面前,重重磕了个头。

“陛下,那日服下替身蛊的人是……”

第2章

“没看见雪禾刚歇下吗?”

萧禹志冷声打断,“以下犯上,再加五十鞭。”

像是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冷得她猛然惊醒。

是啊,他和她,从来都只能是“上”和“下”的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死讯吞了下去,垂着头道:“属下知错。”

谁也没看见,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过,悄无声息落在青石砖上。

又五十道鞭子落下,冷静慧支撑不住,重重砸向冰冷的地面。

意识模糊前,她听到萧禹志冷声吩咐:

“拖远点,别让血腥气熏到雪禾。”

……

再次醒来,是在太医署。

陈太医有些不忍:“这十年,你为陛下刀尖舔血,处理了多少肮脏事,杀了多少人,如今又为他吞下替身蛊,只剩半月可活,还要受这鞭刑……冷静慧,你去求求陛下吧。”

“只要你求他,他定会放你出宫。”

金疮药敷上伤口,冷静慧死死咬着唇,才把痛呼吞下喉咙。

陈太医见她不语,恨铁不成钢。

“再这么被陛下罚,你甚至撑不到半月!”

“冷静慧,你这十年都围着陛下,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见的人吗?”

空气凝结住了,只剩丝丝药苦钻入肺腑。

冷汗中,冷静慧恍惚想起宫外的娘亲。

她自幼无人怜爱,爹爹视她如无物,嫡母和苏雪禾对她非打即骂。

除了娘亲偶尔给予的零星安慰,大多数日子都泡在阴冷地狱里。

是萧禹志让她吃饱穿暖,记住她的生辰,吩咐厨房给她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唇瓣被咬出血腥味,冷静慧终于开口。

“再等等。”

如果注定要在萧禹志和娘亲之间选择,她……无论如何都选不出来。

翌日正午,侍卫在门外传话:“冷姑娘,陛下命你即刻陪同春猎。”

“……是。”她哑声应道,挣扎着撑起身子去了宫门外。

苏雪禾珠光宝气,一袭华贵长裙,绣着金线凤凰,明媚又晃眼。

萧禹志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嗓音缱绻:

“蛊毒伤身,你与朕同乘车驾,宫人们也好照看你。”

苏雪禾双颊粉红,姿态娇柔得恰到好处:“谢陛下怜惜。”

冷静慧怔在原地。

苏雪禾还未封后,就穿上了皇后专属的凤袍,甚至坐上了萧禹志专属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