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虽然还有些细节需要进一步核实,但初步结论已经足够颠覆霍远峥的认知!

他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证据确凿”地训斥夏安歌,如何为了“保护柔弱”的郑婉清而逼她顶罪,如何在她生命垂危时停掉她的药逼她签下那份屈辱的谅解书……

“砰!”

霍远峥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巨大的悔恨、愤怒和被愚弄的耻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公正的、清醒的,却原来从头到尾都被郑婉清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最深爱的妻子,却被他以正义和责任的名义,伤得遍体鳞伤,最终心死离去。

证据和内心翻江倒海的不安与悔恨,驱使着霍远峥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决定。

他向上级请了假,第一次将工作彻底放下,买了最早一班前往北方那个小城的火车票。

他告诉自己:只是去把她带回来,把一切问清楚,弥补过错。

但内心深处,那从未有过的波澜和恐慌,只有他自己知道。

经过长途跋涉,他来到了这座寒冷而陌生的北方小城。

空气干冷,街道远没有省城的繁华。按照地址,他找到了那家规模不大的被服厂。

隔着车间满是冰霜的玻璃窗,他看到了夏安歌。

她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甚至因为劳累显得有些憔悴。

她正低头专注地踩着缝纫机,手指灵活地移动着布料,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和……专注。

没有了他,离开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她似乎真的沉淀了下来,在那份辛苦的劳作中,找到了一种内心的安宁。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缓割锯着霍远峥的心脏。

她过得很好,而这种“好”,却与他毫无关系,甚至是因为离开他才获得的。这比看到她痛哭流涕、落魄狼狈更让他刺痛。

第十六章

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们陆续走出车间。

霍远峥站在厂门口一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看着夏安歌随着人流走出来。

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有立刻看到他。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走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

夏安歌感觉到有人挡路,抬起头。

当看清眼前的人时,她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迅速湮灭,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霍团长?”她的声音也很平静,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有事?”

霍远峥喉咙发干,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质问、甚至带点命令语气的话,在她这双冰冷平静的眼睛注视下,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看着她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和手指,半晌,才生硬地憋出一句:“……这里太冷太苦了。跟我回去。”

夏安歌闻言,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却没有任何温度:“回去?回哪里去?回去继续给霍团长和郑婉清同志当免费的保姆?还是回去随时准备着,下一次再需要的时候,替她顶罪?霍团长,如果我没记错,离婚报告您应该已经收到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完,绕过他就要离开。

霍远峥下意识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冰凉冰凉的。

“以前的事……”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艰难,“我可能……有些误会。我……”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