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晏和裴之铭的脸色倏然一僵，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回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

在沐菱歌回京以前，裴之铭对于她的所有记忆，全都来自于裴清晏。

这也是他明明年幼便被生母抛弃，却仍旧对她心怀孺慕与不自觉的亲近，哪怕如今侯府在她的管理之下乱成了一团，他和裴清晏也从未想过让她离开。

裴清晏说，沐菱歌善良柔弱，当初为了生下他吃了极大的苦头，若不是为了养育他，她也不会早早离世。

裴清晏说，沐瑶笙为了攀权附贵不择手段，比不得他的生母沐菱歌千万之一。

在裴之铭的心中，沐菱歌便是这世间所有好的词汇的集合体，是沐瑶笙那种人万万比不上的。

可现在，不过短短几句话，这一切在他的心中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十五章

细细回想起这些年来，沐瑶笙是怎样对他的呢？

他偶感风寒，她便夜不能寐，日日守在他的床边照顾，从不假手于人；

他年幼失恃，在学堂里被其他郡主世子骂克死母亲的灾星时，她亲自站出来为他撑腰。

自他有记忆起，便是沐瑶笙陪伴着她长大，

担心他吃得不好，她便日日换着花样给他做吃食，担心他穿得不好，她就亲手给他缝制衣裳书袋。

学堂里也有同样没了娘亲，爹爹另娶的学生，

后娘待他们不好，他们的父亲大多也更疼爱与后娘生的孩子，所以得知他如今的母亲是后娘时，每每看见他的新衣裳新书袋，还有带去学堂的精致吃食时总是羡慕不已。

只是那时他听爹爹说，沐瑶笙嫁过来的使命便是照顾她，这些都是她该做的，他便也从不放在心上。

可是真的吗？

那为什么裴清晏就从不会要求沐菱歌做什么？

还有那日，沐菱歌硬塞给他吃剩下的糖葫芦时，他是拒绝过的。

沐瑶笙说过，他不能随意吃外面的吃食，容易吃坏肚子，可她毫不在意。

“一串糖葫芦而已，能有什么的。”

等他吃完了一串糖葫芦，便又将手上吃剩下的零嘴喂给他。

直到他肚子开始抗议，疼得满地打滚，她才终于慌张起来，却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流着泪，说自己不会照顾，如今裴清晏有了新的夫人，若她犯了错，裴清晏定然不会留下她。

裴之铭忍不住心想，那到底是他的亲娘，是他日思夜想，也想再见一面的生身母亲。

于是，在裴清晏问他今日都吃了些什么的时候，他撒了一个谎。

他说吃了沐瑶笙给他递的糖葫芦与糖糕，甚至在她被罚跪祠堂时冷眼旁观，未曾去看过一眼。

但细细想来，沐菱歌又何曾给过他丝毫真正的关心？

若说从前沐菱歌是因为记恨沐瑶笙嫁过来的那五年，想要离间他与沐瑶笙，

可那时他本就不喜沐瑶笙与她更加亲近，后来沐瑶笙受刑弃夫远走高飞，她也仍旧满心扑在了为自己谋夺利益上，从未想过问一句他可还安好，

更何况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一把火烧了沐瑶笙，记忆幽幽飘远，最终定格在了一场大火上，

委屈落泪的控诉与此刻狰狞恨不得要人命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交织，最后，不由打了个冷战，

想到这里，他不由抬头去看裴清晏的脸色，果不其然就看见了裴清晏渐沉的脸色。

下一瞬，

“砰！”

房间的大门被用力踹开，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房间内的两人，

沐菱歌慌乱的看向门口的方向，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让她的心稍稍放下片刻后又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