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朝一日朱颜辞镜,渐失圣心,她又会落得何等下场?
这些念头如附骨之疽。
即便他死里逃生后,也日夜啃噬着理智。
他想要她。
为此布了整整三年的局,哪怕知晓皇帝将她护得密不透风,也从未想过放弃。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她就在他身边,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沈持盈被他灼热又怪异的眼神盯得发怵。
手脚并用地往车厢角落缩,后背抵着冰冷的木板,才勉强寻得丝安全感。
这般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忽然猛地停下,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戛然而止。
沈持盈眸光骤然亮了亮,心头燃起丝希冀,莫不是桓靳的人来寻她?
可江夏王只是漫不经心地掀开车帘,扫了眼外头的景象,神色依旧镇定如常。
“到了。”他落下三个字,推开车门,不等沈持盈反应,便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沈持盈浑身僵硬,只觉得别扭至极。
可手脚被缚,性命又捏在对方手里,她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抱着。
鼻尖萦绕的男性气息愈发清晰,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夏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眉眼青涩的少年郡王……
他已至弱冠之年,身躯高大挺拔,抱着她这略微丰腴的身子,竟轻轻松松,游刃有余。
这份认知让沈持盈愈发尴尬,连忙偏过头,将视线投向别处。
入目是依山傍水的景致:青松翠柏环绕着青石小径,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草丛间,偶有飞鸟振翅掠过,鸣声清脆。
虽是仲夏时节,山间却透着沁人的凉意,丝毫不见燥热。
江夏王抱着她走进一座两进小院,院墙外爬满了枯藤,看着破败陈旧,内里却别有洞天
屋内桌椅摆件皆是上等木料,茶具、摆件透着精致,虽不及皇宫王府的奢华,却也是富贵人家规制。
他将沈持盈放在铺着软垫的床榻上,转身亲自为她解开手脚上的绳索。
麻绳松开的瞬间,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
沈持盈揉着发麻的手腕,声音细若蚊蚋:“这是什么地方?”
江夏王却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干清宫内的气氛紧绷到极致。
御座上,桓靳薄唇紧抿,轮廓锋利的侧脸上笼着化不开的阴鸷,周身散发出的沉郁戾气。
锦衣卫副使蒋斌跪在地上,额角满是冷汗,硬着头皮拱手回话。
“圣上,那贼人极为狡猾,沿途更换十余次车马,且每辆马车都一模一样,分别驶向不同方向……”
“臣等现已截获六辆,可车厢里…全是空的。”
“继续查!”桓靳眸光犀利如刀,眼角泛着猩红,“若皇后有半分差池,你,连同你锦衣卫上下,全族凌迟都不够抵罪!”
“臣明白!”蒋斌连连叩首,战战兢兢。
待他退下,桓靳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目光落在案上那摞关于西北民乱的奏折上时,他怒极反笑。
念及早逝的生母,念及多年的舅甥情分,他对齐家父子一再容忍,给了他们无数次改过的机会。
可他们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甚至敢动他的皇后。
既如此,便休怪他不念旧情。
一旁随侍的总管太监黎胜垂着头,心里满是忧虑。
自太子殿下开蒙以来,便从未哭过,可前几日却破天荒哭得撕心裂肺,闹着要母后……
还是圣上亲自哄了许久,才勉强让太子止住哭声。
如今只盼着能早日寻回皇后,否则,他真不敢想象,盛怒之下的圣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