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庾太后被病痛折磨得性情暴戾,又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稍不顺心便打骂宫人。
好不容易熬到她彻底瘫痪,那些昔日的心腹们便渐渐变了脸色,怠慢成了常事。
尤以莲心为甚。
当年被迫断掌的痛、养女珊瑚惨死的恨,都在她心底积压成毒。
如今见庾太后毫无反抗之力,她索性撕破脸皮,端着药碗走近榻边,故意将放凉的药汁泼在庾太后身上。
庾太后浑浊的眼中迸出怒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莲心却冷笑:“老不死的,这药可是太医院精心熬的,您敢不喝?”
庾太后痛不欲生,偏生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硬生生又熬了不少时日。
直至景昭七年五月,一声丧钟划破京城的晨光,随后满城钟鸣不绝
皇太后庾氏薨逝于雨花阁,享年六十五岁。
世人皆知庾太后曾照拂今上,桓靳倒没亏待她的丧仪,却未追封她为太祖皇后,只保留皇太后的名分。
既不系帝谥,也不入帝陵,最终按藩王妃的规制,葬入京郊皇家园寝。
沈持盈不愿为庾太后服丧,即便按“以日代月”的规制只需二十七日,她也觉得晦气。
她索性称病不出,带着虎儿回原信王府小住。
近来西北颇不太平,又逢太后国丧,各项仪典繁琐至极,桓靳分身乏术,只得加派精锐人手,严密防守整座信王府。
可沈持盈久居深宫,难得回了宫外府邸,哪耐得住整日闷在院里?
这日,趁虎儿在上房练字,她悄悄换上侍女服饰,从王府角门溜了出去,也没忘带上数名暗卫。
低调的青帷马车径直往会仙楼驶去。
这酒楼是内府皇商所开,往日她与桓靳也常来,料想定是安全。
登楼进入天字号包厢,沈持盈刚命翡翠揭开窗纱,欲眺望街景,鼻尖忽钻入缕极淡的异香。
几名暗卫察觉不对,刚要拔刀,竟直直倒在地上。
沈持盈心底猛一咯噔,双腿软得站不住,身子往椅上滑去。
模糊间,包厢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颀长身影立在逆光处。
她费力睁眼,只看清那光头锃亮,眉眼俊朗,眸光亮得惊人……
第160囚禁山野三男疯狂 12800珠加更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车轮碾过碎石的钝响,沈持盈混沌的思绪终于渐次清明。
眼皮如坠了铅般沉重,始终不敢睁开。
粗麻绳勒得手腕脚踝生疼,她僵着身子动弹不得,鼻尖萦绕的陌生气息更让她心头发紧
这狭窄的车厢里,分明还坐着另一个男子。
又过了半晌,马车似碾过崎岖山路,猛地颠簸了一下。
沈持盈一时不备,喉间溢出声轻细的惊呼:“啊…”
话音未落,发顶便传来一道清朗的低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沈持盈浑身一缩,像被烫到般绷紧脊背。
须臾,那道声音又压低了些,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婶母醒了?”
闻声,沈持盈呼吸骤然停滞,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竟是江夏王!?
三年前,他不是死在北镇抚司诏狱的那场大火里了吗?
她攥紧掌心,小心翼翼掀开眼睫。
久未视物的双眸被车厢缝隙透进的微光刺得生疼,泪水不受控地溢出眼角。
江夏王抬手,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似要替她拭去泪痕。
可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却突兀地顿住,指节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待沈持盈适应了昏暗光线,目光落在他手背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