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盈闻言就是一愣。她何时给过他关爱?这厮分明是信口胡诌!
未等她开口,江夏王眼底的笑意已更深了。
自两年前出宫开府,他便再难有这般与她近距相对的时刻。
他也说不清对她究竟是何情愫,只隐隐觉得,冥冥之中,他们注定要“同流合污”。
“江夏王说笑了,本宫可当不起。”沈持盈放下银勺,重新抬眼看他。
“反倒是本宫…至今还欠着你一桩人情。”
她后来才知晓,那日他在慈宁宫提及的育婴堂确有其事,且他早早就以她的名义行了许多善举。
这般未卜先知的手段,着实让她脊背发寒。
自从上月与桓靳彻底说开,知晓他从无废后、废储之意,她便决意要与江夏王断了往来。
可话本剧情的力量实在强大,甚至能操控人心,她总怕哪天周遭一切都会被硬生生扳回原有轨迹
到那时,她与江夏王这两个“反派”,注定要死死绑在一块。
她必须攥紧主动权,绝不能再像话本里那般,被江夏王这厮牵着鼻子走。
江夏王一语不发,只静静凝视着她。
虽说是被“驱逐”出宫,可她依旧遍身绫罗珠翠,容色之艳,竟将院中花团锦簇都衬得黯然失色。
父亲豫王留下的旧部与产业,远比他想象中更为庞大。
自开府以来,各方献美讨好之人络绎不绝,他却始终兴致缺缺。
偏是夜深人静时,两年前御花园假山外听到的那声娇媚入骨的呻吟,总在他耳畔萦绕不去……
“婶母的心病,侄儿略知一二。”江夏王突然压低声音,“若您已有打算,不妨直言,侄儿愿效犬马之劳。”
沈持盈眼波流转,继续与他周旋:“如今我们母子被逐出宫,保不齐哪天就被废了,哪还敢有什么打算……”
江夏王剑眉微挑他素知这位皇后婶母不甚聪慧,也不打算与她绕弯子。
正要再言,徐荣却慌慌张张跑来:“娘娘!奴才远远瞧着,像是圣驾往这边来了!”
沈持盈心头猛地一跳,还未及反应,徐荣已眼疾手快拽着江夏王隐入假山后的小径。
不多时,便见帝王在内侍的簇拥中缓缓走来。
他仍着明黄龙袍,显然早朝刚散便匆忙赶来,怀中还抱着正扁嘴委屈的胖娃娃,那白嫩的小脸蛋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尚隔着段距离,已隐约能听见他奶声奶气的嘟囔声。
沈持盈连忙迎上去,“虎儿!”
小太子闻言一呆,旋即扭动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左顾右盼。
待瞧清母后的身影,他急忙挥舞着小肉手,朝着沈持盈撒娇要抱抱:“母…母!”
沈持盈快步上前便抱住他,并低头亲了亲他白胖的小脸蛋,“小懒虫,你睡醒啦?”
桓靳顺势将她们母子一同揽进怀里,目光不动声色在园中扫视一圈,沉声问:“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带?”
沈持盈睫羽轻颤,视线不自觉飘向假山方向。
“臣妾原是带着翡翠出来的,”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只是忽然口渴,便让她回去取茶了…”
桓靳眸色微深,却未再追问。
只是自那日后,信王府的守卫悄无声息地增加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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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镇国公府庭前石桌旁,齐家父子相对而坐,满院寂静只余呼吸相闻。
酒杯渐空,清辉如练泼在青石板上,映着两道挺拔身影。
偶有夜莺低啼划破长夜,更添几分清寂。
齐琰虽难再自由出入宫闱,却也隐约听闻沈持盈母子被安置在原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