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醒来时,眼前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
门虚掩着,我听见周序程的秘书低声汇报:
“夫人最近动作很多,万一她查到锦小姐的存在……”
周序程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只管看好小锦,别让她受一点惊吓。”
“她太单纯,和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不一样。”
“纾妍手段多、心思狠,小锦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她奶奶牵制她,那是她唯一的软肋。”
我听得浑身发抖。
曾几何时,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说:
“纾妍,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盾,没人能伤你。”
如今,同样的保护欲、同样的承诺,却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而曾经被他护在身后的我,成了他口中“手段多、心思狠”的危险。
脚步声逼近,我立刻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波澜不惊。
“醒了?”他走到床边,扔过来一沓文件,
“打你的是被我击毙的那个黑手党老大的人,签了这份和解书,他们承诺把库里的枪械都运来当补偿。”
我望着他,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差点被他的仇家活活打死,却成了他谈判的筹码。
我哑声问:“周序程,这笔交易,你是什么时候谈的?”
是在我血溅暗巷的那一刻,还是他捂着小锦眼睛说“别看,脏”的时候?
他眉头一皱,明显不悦。
我没再追问。
答案早已不重要。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我们初遇的那天。
他满身是血倒在我琴房门外,像一匹濒死的狼。
我本该报警的,却鬼使神差把他拖进屋,替他包扎。
没想到这一救,就是十年深渊。
后来我家道中落,被卖进了夜总会抵债。
是周序程带我走,教我握枪,和我拥吻。
我以为我们早已血脉相连。
他却觉得我一身的脏。
我看着这双布满了老茧和伤口的手,
又想起小锦那双湿漉漉怯生生的眼,只觉得荒唐可笑。
原来,所有年少相许,也能走到相看两厌。
第4章
出院后,周序程借口有任务,再没出现。
离开前最后一天,我去寺庙为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祈福。
却在放生池边,撞见小锦。
她正浑身湿透地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手忙脚乱地想给它做心肺复苏。
动作生涩,小狗在她怀里微弱挣扎。
我走过去,接过那只冰冷的小生命。
“呛水太久,要先控水,不能直接按压。”
这是我知道他变心后,第一次和她面对面。
她不知我是谁,只红着眼睛道谢:“多、多谢你……”
我没说话,内心平静得可怕。
她看见我手中的往生莲灯,小声问:“您也是来祈福的吗?”
我点头,“为一个无缘出生的孩子。”
她眼眶顿时红了,立刻跪在佛前合十祷告:
“请佛祖保佑那位无缘人世的孩子早登极乐,保佑这位母亲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