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关进地牢的那一刻,舒浅仿佛看见自己死后的惨状。
她求昔日的丫鬟,为她前往城南的义庄买一副棺材,好让她有个归宿。
丫鬟吓得要哭出来:“夫人,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我不会做傻事,但也活不过半个月了。”
舒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夹杂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她是舒家几代单传的缀命师,有用功德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舒家的每一任缀命师,都会留在盛家后代身边,为他们续命。
没有人去问为什么,仿佛这生来就是她们的天职。
到了舒浅这一代,更是和盛家小侯爷盛景辰在十二年前就定下婚约。
十年来,她居住在盛府,盛景辰一直对她无微不至。
他会在她受凉起热的时候,通宵陪在她的床边,为她替换降温的手帕。
会因为她失踪在荒林里,而发动全城的人去寻找。
他最呵护她的一双手,冬天怕冻着,在她屋里用全侯府最好的炭火,平日里,更是不允许她动刀下厨。
他总说:“浅浅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很喜欢。”
十年青梅竹马的相处,如此细心的呵护,让舒浅认定盛景辰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即使她未来的使命,是要为他续命也在所不惜。
直到一个月之前,她才知道盛景辰另有一个爱了很多年的白月光早已沦为乐坊伶人的曲家千金曲之菡。
她亲眼目睹盛景辰和她牵手游街,偷偷亲吻她面纱下的脸颊。
那种害羞和青涩,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那一刻舒浅心如刀绞,而面对她的泪眼,盛景辰只淡淡开口:“我只爱之菡一个人,我们的婚约,我会找人退掉的。”
从那之后,盛景辰对她也一天比一天更冷漠。
不久前盛景辰和曲之菡同乘一驾马车被敌人追杀,马车走投无路坠落悬崖,两个人血流遍地,只剩下一口气。
舒浅忍住心中悲痛,几乎用尽自己全部的功德,缝遍盛景辰身上的全部伤口,将他救了回来。
她耗尽所有力气,累得面无血色,满头大汗,最后瘫倒在地。
但盛景辰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一盆凉水浇到她的头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
“为什么不救之菡?你不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你能救活我为什么不能救活之菡?你是嫉妒之菡,所以故意不救她是不是!?你个妒妇!”
舒浅眼球肿胀,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一句话也辩解不出。
“你就这么想嫁给我?那你就一辈子都别想逃走!”
盛景辰将她带在身边,下人端来滚烫的茶水时,他会让她把手伸出来试茶温。
“把茶水浇到她手上,我看看烫不烫。”
舒浅时常被烫得龇牙咧嘴,手指红肿起泡。
冬天的时候,盛景辰就用她的手来灭炭火,她的掌心手背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再也不复往日细腻光滑。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九十九次,直到新婚当天,盛景辰当着她的面,与曲之菡的胞妹曲之柔在床榻上鱼水缠绵。
舒浅痛苦欲绝,捂着耳朵哭着跑出房门,却被下令关进了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她在地牢里被蛇虫鼠蚁折磨的时候,盛景辰带着曲之柔泛舟赏月。
她在地牢里被人用尖针刺进指缝的时候,盛景辰带着曲之柔出入各种名门盛会。
她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盛景辰看不上自己的夫人,爱上了一个琵琶技绝的乐坊伶人,可他为曲之柔摒退一切流言,和她在侯府的各个角落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