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序睫毛轻颤，他低头看着岳松萝毫无声息，苍白如纸的模样。

他哑声请求：“主任，能不能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

第9章

主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离开前。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方时序，最后叮嘱。

“方医生，虽然你是岳小姐的男朋友，但是你们并没有结婚，也没有更直接的亲属关系，所以根据规定，不管你愿不愿意，她的遗体最终还是会被投入到医疗建设中。”

“这也是岳小姐生前所愿。”

方时序没有回答。

明亮的白炽灯在他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主任叹了口气。

转身离开了研究室。

偌大的研究室，只剩下了方时序和没有生息了的岳松萝。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握了三年的手。

寒意顺着他的指尖贯穿了他的全身，将他一整颗心给冻住。

他第一次觉得福尔马林的气味呛得可怕。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岳松萝苍白的脸上。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混沌。

窗外的小雨淅沥，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脑中闪过有关于岳松萝的片段。

冰箱里融化了的纪念日蛋糕。

放在角落里，落了灰断了弦的小提琴。

拉黑后又重新出现在列表里的温书冉。

还有她无端的、决绝的说：“我早就不爱你了。”

眼泪无声无息的砸在岳松萝的手背上，晕开后又化为冰霜。

后知后觉的痛，从心口席卷至方时序的四肢百骸。

他的额头抵在岳松萝的手背上。

往日挺得笔直的背，此刻正不断耸动着，颤抖着，显得那么孤寂悲戚。

方时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不断重复着：“对不起……松萝对不起……”

“是我不能坚守自己的内心，是我忽视了你的状态，是我……是我没有读懂你的痛苦……”

方时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研究室。

因为他的缘故。

研究推迟，重新开启后的遗体研究和大体老师制作，主任没有让他参与。

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被开膛破肚，做成一具大体老师。

方时序请了长假。

他去医学协会，以岳松萝未婚夫的身份拿回了她的遗物。

她留下来的东西很少。

少到只有一个手机、身份证，还有一个护照。

“松萝，我带你回家。”方时序喃喃道。

他像一个麻木的木偶人，带着岳松萝的遗物回了家。

自从那天，岳松萝从这里搬走后，方时序就很少回家了。

每天打开门，家里冷冷清清的。

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笑着朝他奔来讨一个吻。

方时序拿着岳松萝的手机，靠在沙发的角落里。

手机因为没电关机许久了。

他抖着手给手机充上电。

等待手机开机的这段时间，无比绵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有把钝刀在他的心口仿佛摩擦。

手机亮了，映入眼帘的锁屏页面是系统自带的。

方时序睫毛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