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惨白，慢悠悠地扶着墙起来。

“你签字火化妈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她要是在里面醒来，会有多绝望？”

“她为你吃遍了苦头，恐怕根本不会想到，会横死在见到你的时候...”

当我告诉婆婆，傅酌就在这一趟飞机上的时候，她早已克制不住见他的冲动。

可她虽满心欢喜，却仍不忍打扰他的工作，只耐心等待着落地相认。

却没想到，傅酌根本没给她落地的机会。

“你到底有什么恨，不能等听完了她再发泄？！”

声嘶力竭了一场后，我嗓子哑得只剩哽咽。

“你又在胡说什么？妈她虽然对我好，但你们家也不愁吃穿吧，哪有什么苦吃？”

“唯一的苦就是得了心脏病吧，为了给她治病，我还不是一趟趟往医院跑，现在事实证明了，她根本就治不好。”

他又向前了一步，眼神变得暗沉起来。

“不会是你觉得，没什么大钱也是苦吧？那不正好。”

“你把钱拿了，签字走人，妈在天上看你好过也会开心的。”

周围的人见我迟迟不签，原本还带着歉意的眼神中也掺杂了几分极端。

“签不签，不签大家就在这耗着，谁也别下飞机。”

“就是，我们家里都有老人孩子，要是因为你停飞了，大家还活不活了。”

眼见他们越逼越紧，我心里的悲愤瞬时化为了恐惧。

原来他们都清楚池妤被揭发后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权衡利弊下，隐瞒这件事对他们最有利。

我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睁大眼睛，望着傅酌，嘴里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顷刻，又苦笑起来。

“你妈，恐怕到了天上，也只会善良地庇佑你吧。”

说完，我在他们猝不及防的目光中，拨通了报警电话。

2

飞机上，众人慌作一团。

傅酌一下打掉了我的手机，抓住我的脖子将我一把捞起，目光中满是狠厉。

“我虽然没找到我妈，但是不代表她死了，哪有儿媳咒婆婆的？”

“你最好乖乖签了拿回家，否则，就算死我也会拉你垫背。”

说罢，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径直拉着瑟瑟发抖的池妤推门出去。

其他乘务员也直冒冷汗，一个个逃窜似地离开，连舱门都忘了关。

我瘫软在原地，脑海里重复着傅酌的话，不免一阵心寒。

独酌刚来我家时年纪比我大上几岁，便日日以哥哥的身份照顾我。

我妈也感慨他的懂事可怜，供养他之余，更是没停止过帮他寻找家人。

直到她患上了心脏病，进急救室之前的一句话，仍是让我不要放弃寻找。

傅酌的大学，是我和妈妈打零工供出来的。

他的工作，也是妈妈踏破了门槛，卖掉一个肾才求得。

而这些付出，他当时明明说会记得一辈子。

如今出息了，不仅没有任何回馈，更是将养了他十几年人的命视如草芥。

我追到机场停车场时，傅酌的车已经不在了。

手机传来妈的消息。

【回来了吧，囡囡要见妈妈，我待会儿要去医院检查，待会让邻居送回。】

想到女儿可爱的笑脸，我心里总算得到了些许慰藉，连忙打车回去。

一进家门，女人散乱的高跟鞋就差点将我绊倒，而玄关不远处，还遗落着连体的丝袜。

空气中氤煴着暧昧的气息，走近客厅，细微却清晰的哭声又从房子侧面传来。

“爸爸，开门...囡囡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