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许我的悠悠能活下来的……」

连我也觉得残忍。

在这种时候谴责沈燃,会让他更内疚吧?

毕竟我们曾经是亲人,在一起那么多年。

我死了,他会内疚也很正常。

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内疚太久,因为他的亲妹妹并没有死。

沈燃没有失去什么,所以很快会恢复神气,

变回很完美的沈燃。

我坐在妈妈身边,用手臂虚虚环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妈妈,我已经多活了很久啦。」

「如果不是因为您,我应该很小就会因为咽炎恶化而死掉。」

「能短暂地做您的孩子,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所以,别再难过了。」

过了片刻,妈妈真的不再哭了。

她打开我的背包,一样样拿出里面的东西。

除了充电器和简单日用品,还有几张折起来的检查单。

妈妈展开,发现日期就在一周前。

社区医院只能做喉镜。

检查的结果不太好,医生将进一步检查写进建议里。

有眼泪滴在检查单上,妈妈哭着说:「那么早就不舒服了,怎么不说呢?」

「说了的。」

沈燃呆愣地看着地面, 低声说:「她跟我说过,我以为她是装可怜,想得到我的关注,所以训了她。」

妈妈摇了摇头,又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练字本。

她翻开,看见自己的小像。

墨水简单,线条细腻。

往后翻,还有一幅爸爸的。

我在心中祈祷妈妈不要继续翻看了。

但祈祷没有奏效。

她看见了我画的沈燃。

我画了很多沈燃。

有的在查房,

有的在写病历,

有的在认真帮我温牛奶,量体温。

严肃的,

温柔的,

宠溺的。

……

其实后来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严厉的、愤怒的沈燃,但因为不喜欢那样的他,所以并没有画出来。

想念他,又不敢找他的时候,

我会翻开画本。

回忆自己对沈燃来说, 尚且重要的时刻。

乐观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曾经被珍惜过,已经很好了。

12

妈妈和沈燃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座椅上坐了很久。

直至深夜,妈妈才在爸爸的陪同下离开医院。

沈燃似乎已经消化了事实, 十分冷静地,

有条不紊地独自处理我的后事。

沈燃一直理智, 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但突然开始找人咨询,问别人奇奇怪怪的诡异问题。

例如:身死后, 灵魂会不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