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用手抱住我微凉的掌心:
“陛下留我下了盘棋,所以回来晚了些。”
“你的手怎么还是这样凉,太医院的药吃着没用么?改日我再给你请一个好大夫来瞧瞧。”
沈晏平满目柔情,几乎望到我心底里去。
原本我只求与他相敬如宾,这短时日相处下来,他却是真的对我好。
私下里,便柔情蜜意地喊他“颂郎”。
我羞赧道:“这是我自小的毛病了,不妨事。”
“侯爷……快些把手放开,下人们都看着呢。”
“看便看了,主君爱护主母,不是天经地义?”
他爽朗一笑,脱下披风将我团团裹住,双眼明亮地看着我。
“今日陛下棋下得尽兴,我趁机讨了个赏赐。你猜是什么?”
“加官进爵?”
“不是。”
“那是你一直想要的那副前朝古画?”
“也不是。”
我无奈:“到底是什么呀,快别跟我打哑谜了。”
沈颂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团丝线,日头照下来晶亮如琉璃。
我惊喜极了:“是银鱼线!”
银鱼线制作费力,暹罗国五年才能进供几小团。之前那一团被苏珍珍毁了,我还以为近几年都没机会再见到这宝贝了。
沈颂摸摸我的长发:“年关快到了,正好又要开宴席,拿去做一身漂亮衣裙。这丝线最衬你。”
席上我一袭绣七星锦纹的银鱼色长裙惊艳众人,在桌下悄悄与沈颂十指相扣。
却听到沈颂一家的消息。
“哎,之前那个小侯爷你们还记得吗?好像叫什么,噢,沈晏平!”
“嗤,他算什么侯爷,早就贬为庶人了。”
“他上个月死啦!岭南瘴气毒得很,一下就把他迷倒了。”
“那头又没什么良医,说是烧了好几个月,走得很不安宁。”
“最紧要的你们怎么没说,他死的时候,手上还攥了一张帕子呢!”
我知道,那是一张鹅黄色的、绣着宁姑鸟花样的手帕。
即便如此,听到他的死讯,我心中也毫无波澜,只默默为沈颂斟酒。
沈颂也听见了这些窃窃私语,偏首温声问我:“夫人,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莞尔一笑:“无碍。就是觉得大过年的,听到什么死不死的,怪晦气的。”
我李霜宁嫁给谁,谁就有好日子过。
欺我辱我者,死了还想要我怜悯?
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