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好吵。」

我对他就是那么不值一提的,以至于我完全没想过。

他会因为我对吴期远发火。

眸子压着红,平南喻咬着后槽牙问。

「她人到底在哪!」

吴期远白了脸,刚删掉的聊天记录像钉在她心里的一颗钢钉。

她畏手畏脚道,「在……医院。」

嗯,更确切的说。

我的安乐死手术做完了。

现在,在太平间。

10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

平南喻整个人像过载的老式电视机。

雪花点不断的从那张素白的脸上闪过去,表情在惊诧和悲痛中反复卡顿。

我以为在我的葬礼上连泪都不会掉下一滴的人。

呆呆的从行李箱里翻出幅灰色的钩针手套。

凑在脸颊边,反复摩擦到半张脸都红了。

他呆滞的盯着一排排跳动的航班信息,笑了。

「骗人的吧?她说她跟朋友去……」

平南喻思考到一半就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可他偏偏太聪明,太通透。

想起在每个宴会厅里,在平家人带着我交际的场合中。

我瑟缩无奈,想往他身后躲的样子。

我看到平南喻捂住脸,大滴的泪液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他喃喃道,「她……哪来的朋友?」

跟他在一起的十年里,除了围着他转。

我唯一外出的时刻只有去福利院,陪小朋友们过节。

就连这些年平家打给我的生活费,和爸妈留下的遗产。

也有大半全都给福利院添置新的床铺被褥和书籍了。

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生活。

仅有的,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平南喻。

而这根稻草,现在才知道,自己压死了一只骆驼。

三个小时的航班,我看着平南喻睁着眼。

他备战国际大赛时睡眠时间总是很少,但不论哪一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眼底红血丝密闭,却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

吴期远强硬的给他戴上眼罩。

他挣扎,喉结嗡动后盯着窗外的云层。

他说,「我不敢,闭上眼就全是楚稚。」

我靠在过道里,觉得挺好笑的。

活着的时候,平南喻怎么都不会想我。

死了却频频挂念我。

如果还有得选,我一定让那小哥换句话传,就说。

「平南喻,你放心。」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去你梦里的。」

生病太痛了,喜欢他这件事也太辛苦了。

我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飞机平稳落地。

平家整个家族到场,在VIP出口找到了平南喻。

他整个人累到脱水,问的第一句是。

「你们是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