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落地窗外不再是硝烟弥漫的沙丘,而是繁华都市井然有序的车流。
但我案头的文件,却比在沙特前线时更加沉重
那是一个个亟待援助的战区坐标,一串串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一张张在废墟中失去光彩的儿童脸庞的简报照片。
林清月曾说我变了,变得威严。
或许吧。
这威严并非来自权力,而是源于亲眼目睹过地狱之后,对肩上这份托付近乎苛刻的责任。
每一次审批援助方案,每一次调派维和力量,眼前晃过的都是那个抱着破烂洋娃娃的小女孩空洞的眼睛。
我的跛行每一步都提醒着我,这条腿的价值,远胜于在情爱泥沼中无谓的消耗。
关于林清月的消息,是陈焜偶尔带来的碎片。
他说她真的在一座僻静山寺落了发,青灯古佛,晨钟暮鼓。
寺里有为世界和平设立的祈福堂,她每日诵经,供奉的长明灯下,压着从新闻里剪下的、关于中东和非洲冲突地区的报道照片。
陈焜语气复杂:
“她……只求平安,特别是你的。”
我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最新一份关于难民营医疗物资短缺的报告上划过。
她的祈福,是她的修行,她的救赎,已与我无关。
那些经文若能穿越千山万水,护佑那些在战火中哭泣的孩子和老人.
倒也不枉她这一场遁入空门的决绝。
只是这份善念,终究是迟到了太久。
至于徐荣,他的名字再次出现,是在一份呈报到我案头的军事法庭内部通报上。
后勤部仓库,油水丰厚却也暗礁遍布。
他终究没能管住那双习惯了钻营和攫取的手。
贪污、倒卖军用物资、虚报账目……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那份通报的措辞冰冷而客观,罗列着他的罪状。
曾经倚仗林清月庇护而得意洋洋的脸,如今只剩下通报末尾那个即将接受审σσψ判的名字。
开庭那日,我作为主管相关后勤监察事务的领导,坐在旁听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并非特意前来,只是日程安排恰好有空档,且此案涉及层面需要高层关注。
法庭庄严肃穆,国徽高悬。
当徐荣被法警押上来时,我几乎认不出他。
曾经精心打理的发型变得枯槁油腻,那张惯于谄媚或怨毒的脸上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眼神涣散,佝偻着背,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反射着顶灯刺目的光。
他像一只被彻底抽干了精气神的破旧玩偶。
法官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宣读着他的罪状。
他偶尔抬眼扫视旁听席,目光在触及我时,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即更深地低下头.
他在恐惧,恐惧法律的严惩,或许也在恐惧我此刻的平静。
他大概期待看到我的愤怒、嘲讽,或是胜利者的姿态.
就像他当年在靶场边、在晚会上对我流露出的那样。
然而,我心中只有一片漠然。
这场审判,于我而言,无关复仇,无关快意。
它只是一场迟来的、必然的清算。
他和他用尽心机攀附的权力,他贪婪攫取的不义之财,连同他曾经试图踩着我尸骨去够取的“前程”,都在国徽的注视下,在这冰冷的法律程序里,被碾得粉碎。
他嘶哑的辩解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当年他在雨夜帐篷里对我歇斯底里的控诉。
林清月没有出现,或许山寺的钟声隔绝了这尘世的审判。
当法槌落下,宣判他有期徒刑的洪亮声音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