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我知道，我要走了。

“陆淮安。”我轻声唤他。

他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我嘴边。“我在，清清，我在这里。”

“别……再为我建什么纪念堂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我和星星，葬在一起。找一个……能看到很多星星的地方。”

“好，好，我都听你的。”他泣不成声，“清清，你别走，求你别走……”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他英俊的脸上，此刻满是泪痕和绝望。

我抬起手，想要像从前那样，为他擦去眼泪。

可我的手，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落。

我看到他脸上的惊恐，看到他疯狂地按着呼叫铃，听到医生和护士纷乱的脚步声。

世界变得很安静。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星星。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在开满鲜花的原野上，笑着向我招手。

“妈妈。”她软软地叫我。

……

沈清的葬礼，很简单。

遵照她的遗愿，陆淮安将她和那个小小的木匣，合葬在了一处可以看见漫天星辰的山坡上。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刻着一行字：

沈清，陆淮安之妻。

葬礼之后，陆淮安解散了他自己的事务所，也拒绝了沈家交还给他的所有产业。

他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有人说，他疯了。

有人说，他出家了。

只有沈清从前的那个助理知道，陆淮安哪里也没去。

他住进了那座曾经属于他和沈清的空旷别墅里。

那个助理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个满月的夜里。

他推开别墅的门，看到陆淮安独自一人，跪在空旷的客厅中央。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地面照得一片雪亮。而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碎片，那是沈清生前最爱的一套水晶杯，被他亲手摔得粉碎。

他就跪在那片狼藉的、闪着寒光的碎片上，膝盖早已被扎得鲜血淋漓。

他怀里抱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沈清唯一的一张单人照，笑得清冷而疏离。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去蹭着冰冷的相片。

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

“清清，天亮了，我们回家。”

助理默默地关上了门，将那一声声绝望的呜咽，隔绝在身后。

他知道，那个曾被沈清从地狱里拽出来的男人，如今，亲手为自己建造了一座永恒的地狱。

她死后，他跪碎了一地的月光，也跪碎了自己余生的所有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