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里，隔着雨幕，看着陆氏大楼下，陆裴被一群记者和愤怒的股民围堵。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陆总，如今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他被人群推搡着，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泥水里。

没有人去扶他。

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人，此刻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

我摇上车窗，对我哥说：“走吧。”

车子缓缓启动，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从那以后，陆裴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听说，他变卖了所有资产，也只凑够了三个亿。

剩下的十二亿，他背负了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

他从云端跌落泥潭，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也都作鸟兽散。

至于林梁音，在陆裴一无所有之后，哭哭啼啼地闹了一场，就拿着她父母给的钱，出国了。

她的深情，原来也这么廉价。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我戒了工作，每天散步，听音乐，做产前瑜伽，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以为，我和陆裴的纠葛，到此为止了。

直到那天，我去做产检。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陆裴。

他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身上那件廉价的夹克衫空荡荡的。

他就站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B超单，痴痴地看着我。

那是我不小心遗落在诊室的。

我皱起眉，想绕开他。

他却几步冲过来，拦在我面前。

“念念。”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眼圈瞬间就红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看看孩子。”

第9章

他那双曾经让我沉沦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我错了，念念，我知道错了。”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想看看孩子，就一眼，好不好？”

他卑微地祈求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我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陆裴，孩子跟你没关系。”

“他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对不起。”

他喃喃地说着，一遍又一遍。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混蛋，是我有眼无光……”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

“没有如果。”我冷冷地打断他。

“陆裴，你我之间，早就结束了。”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背后，传来他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