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澜看着他把老人安置到安全地带,转过身时,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上全是泥污,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许,仿佛在问:“老婆,你看到了吗?我在努力……”
努力再一次走进你的心。
苏听澜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细微的动摇。
洪水退去的那天晚上,苏听澜办公室的灯又亮到了深夜。
薄子规坐在小院的葡萄架下,看着那扇窗,手里攥着一瓶没打开的碘伏。
他刚刚想要把这个给苏听澜。
因为下午搬物资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她受了伤。
可刚才递给她的时候,苏听澜却直接避开。
“我不需要。”
“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先治好自己的伤。”
正想着该怎么把瓶碘伏送给苏听澜。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
苏听澜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纱布和一瓶酒精,扔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自己处理伤口。”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明天别再来了。青溪镇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
“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第十四章
薄子规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为什么,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到底哪里还做的不够好?”
“你看看我的心,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苏明月,我爱的人只有你。”
这些天,他确实一改往日佛子的模样。
想着朝苏听澜的理想,朝她这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为什么,苏听澜依旧不动心?
“你现在痛苦吗?”
苏听澜一身制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当初我发现你背叛我的时候,我比你痛苦一万倍。”
“我现在对你毫无期盼,你可以回去找你的佛,找你的苏明月,但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再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了。”
说完,苏听澜直接无视他迈步离开,回了小院。
进了屋,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
她和薄子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几十年的感情,没有那么轻易断舍离。
阿婆看出苏听澜的情绪,轻声开口安慰:“苏法官,感情和缘分是说不准的,这些天小薄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
“如果他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能原谅就原谅吧。”
“反正日子和谁过都一样。”
如阿婆所说。
这些天,他的表现她也确实看在眼里。
她也差一点,就因为这些动摇。
可每动摇一次,她就忍不住想起从前被伤害过的自己。
想起被苏明月虐杀的萨萨。
如果她真的原谅薄子规,那她真的对不起以前受伤的自己,也对不起因她而死的萨萨。
“阿婆,我不会原谅他的。”
说完,苏听澜走进屋,关上了门,背脊抵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窗外,薄子规的身影在暮色中僵立了许久,最终像一尊被雨打风吹去的石佛,颓然离去。
她听着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才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手心,那里躺着几枚被汗水浸湿的菩提子
是他方才情急之下,从腕间佛珠扯下,硬塞进她手里的。
仿佛这样就能将他那份沉甸甸的信仰与悔意也一并强加于她。
阿婆的叹息隔门传来,细微得像秋叶落地。
苏听澜没有开灯,在渐浓的黑暗里坐了许久。
她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