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豆浆,到院里弄完案子。

一整天,薄子规都没有出现,她以为他已经回去了。

却不想傍晚回到小院,看见葡萄架下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她,身形挺拔,肩线却比昨晚里垮了些。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上,像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

苏听澜心猛地一沉,手里的卷宗“啪”地掉在地上。

男人缓缓转过身。

果然是薄子规。

昨晚夜色浓重,她没看清。

现在,苏听澜才看清,几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眼下有浓重的青黑。

曾经总是带着掌控欲的锐利眼神,此刻像蒙了层灰。

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听澜……”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猛地后退一步,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的冷:“薄子规,我说过了,现在我和你毫无关系。”

薄子规的眼睛红了。

他贪婪地注视着她。

她剪短了头发,换上了粗布衣裳,声音也没有从前温和,但那双眼睛里的倔强,却始终没变过。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疯了一样找她,动用了所有关系,从南到北。

怎么可能因为两句话就放弃。

“你不接受我没关系。”

“老婆,这次换我等你。”

“多久都等。”

第十三章

薄子规开始了他的“追妻”之旅

或者说,是他的“赎罪”之旅。

他不再穿昂贵的西装,换上了普通的夹克和牛仔裤。

他学着镇上的人,每天早上买两碗豆腐脑,送到法院门口,却总被苏听澜让小刘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薄先生,听澜姐说,您的东西她受不起。”小刘每次都一脸为难,“而且所里有规定,不能收当事人的东西。”

薄子规提着被退回的豆浆苦笑。

毕竟,他现在连“当事人”都算不上,只是个被前妻拒之门外的“骚扰者”。

但这也难不倒他。

他说过,这次换他等她。

薄子规开始“曲线救国”。

默默给法院所的小院修好了漏雨的屋顶。

偷偷给苏听澜那辆吱呀作响的电动车,换了新电瓶。

甚至在她处理采石场后续纠纷时,暗中联系了市里的律师朋友,帮老陈争取到了额外的工伤补助。

最后还特意叮嘱律师,绝不能提他的名字。

但苏听澜不是傻子。

屋顶突然不漏了,电动车突然不响了,老陈拿到补助时红着眼说“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帮了忙”。

她心里都清楚是谁。

但她假装不知道。

过去的信任一旦碎了,就像摔在地上的镜子,就算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她不能再赌一次,赌这个曾经亲手把她推入深渊的男人,会不会再一次让她万劫不复。

直到这天,青溪镇突发山洪,后山的几个村子被淹,法院成了临时安置点。

雨下得瓢泼大。

苏听澜带着小刘和镇上的干部抢险,浑身湿透,嗓子喊得沙哑。

薄子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穿着救生衣,扛着一捆救援绳,像个普通的志愿者,二话不说就加入了转移村民的队伍。

两个老人被困在危房里,他第一个蹚着齐腰深的洪水冲了进去。

出来时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护着一个,腿被水里的石头划开了口子,鲜血混着泥水往下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