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迈出去,背后突然传来幽幽一问:“小姐姐。”

小鹿猛地一震。

“……你是小姐姐吗?”

齐麟看似伤痕累累,但其实并没有觉得那么疼,因为他早已经学会忍耐和习惯,久而久之地麻木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浑身上下都特别疼,疼得难以忍受,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叫出口,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强忍住没有哭出声。

齐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他原以为自己会忍住不问,可就在看到她转身要走的一瞬那,他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

“……是你吗?”

可是小鹿根本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回头,步伐的微滞也好像只是一个恍惚的错觉,其实她根本没有停顿,而是毫不犹豫地离去。

一丝丝小小的期盼只稍稍展露头角,就已经被无情地碾压破碎。齐麟呆呆地立在那里,周身如浸寒冰,失落和难受席卷心头,绝望与痛苦瞬间带走最后一点微弱的曙光,彻底将他推入无底深渊。

好半晌,齐麟才恍惚回神,他揉了揉眼睛,眼眶里面没有泪,只是又酸又涩。他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地、一拐一拐地离去……

……

……

……

浓密的树冠掩盖住去而复返的小鹿,她没有冒头,心里却阴郁得很是抓狂。她明明应该义无反顾地离去,偏偏又鬼使神差地跑了回来。结果可好,再一次找虐,虐得体无完肤。

为什么?难道潜意识里她是一个自虐狂?

不对,重点是她为什么觉得这样虐?为什么齐麟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做,他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自己狠狠伤了齐麟的心?

小鹿苦思无果,甚至最后她也没有留下来等齐珝,而是纵身下树尾随齐麟去了。

☆、她的囊中之物

屋中。

沈夫子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而惊惶不安,他甚至没敢迎视许氏的目光。

许氏接过伊儿递来的热茶,浅啜一口:“我还记得,当日父亲举荐您的时候说过。先生学富五车,您的学识在贤德书院可算数一数二。京中亦有不少达官贵人之子曾由你授教,您自有一套教学的方式,经验也尤其丰富。”

沈夫子谦逊道:“许阁老谬赞。”

许氏将杯子一搁,发出轻脆声响:“可我就不懂,先生如今这般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沈夫子背脊一僵:“这……”

许氏恍若未见,双目展露殷盼之光:“我请先生入府授学,是真真切切地希望先生倾囊相授,助我儿成才,假以时日也能报效朝廷。”

“可今日看来,我却是有些失望。”她笑意渐淡:“如果先生是因为父亲出面请您到来……而会错了些许意思,我只希望借今日能够好好化解其中误会。我身为人母望子成龙心切,此番心意与初衷还请先生能够明白。”

沈夫子呼吸微滞:“沈某明白……”

“况且……”许氏话峰一转,颇有些意味深长:“况且夫子您如今身在我麒麟候府,而非许阁之府,再有旁的心思……总归也是不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又如何能不明白其中之意?沈夫子心中一凛,连声称是:“夫人说的有理,沈某确是愚昧了。”

许氏浅笑:“哪里的话,先生是饱读诗书的贤者,我只一介目光短浅的妇道人家,还要向夫子多多求教才是。”

客套归客套,把话说清楚了他也好办。沈夫子来之前是未料及许氏与阁老之间原来是意见相勃,并不统一的。麒麟候长期卧病,更是在不久前新逝,这府中仅剩幼儿寡母,免不了是要受到外人觊觎。

当日许氏重金聘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