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爱上了丹萤，她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也被迫与丹萤分开，她也一定会变成聂繁，永远牵挂著对方。

这一刻，她无法再责怪自己的母亲。

聂繁与言程心，她们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她一直到最后都在想著妳……」

深雪轻声告诉她。

只这一句话就够了，言程心叹了一声。

「这样啊……」

弥留之际，言程心恍惚想起她与深雪一起在山上的宅邸里共度的光阴，她们一起练琴，一起读书，那一片曾经有万千萤火的树林、那远处的浪声……都是她最美好的岁月。

她将手里的项链交给了深雪，盖了一点力气。

「妳还保留著她的手链吗？」

「嗯。」

「能帮我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言程心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任性了，说完了话，深雪答应了她。

「谢谢妳……小不点。」

言程心果然知道她是谁。

她看著眼前的深雪，又想起初见聂繁时，她在舞台上弹奏钢琴的模样……然后是她那明媚的、熀眼的笑容；她们也曾经有过离经叛道的驯养游戏，在面环绸缎掩映下，聂繁的眉眼像星光，然后，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能感觉到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再睁开眼，她看见聂繁。

一股温暖的力量慢慢蔓延开来，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祥和，所有的痛苦与过往都被抹去了只要能再见到她。

她与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一席素白的衣裙，顾盼间光艳照人，整个空间因她在这里而明亮起来。

聂繁牵著言程心的手，眼前，一条光的道路铺展开来。

温暖的光线穿透了距离，洒向四周，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她们终于找到了归宿……

言程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第44章 终幕 ?? 光滢之后_更久以后 ??

她们走过兽径，脚下的土壤因为下过雨的关系，踩上去有些松软。

随著陡坡逐渐变得平缓，林木也开始变得稀疏，夕阳的余晖穿透树梢，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在她们脚下远去。

走过这段路，眼前豁然开阔，天与海的轮廓大片展开，云朵像是被烈火烧过的羽绒，燃烧著金色的光芒。风声席卷而来，能听见不远处的溪流声。

丹萤和深雪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小铲子，选了一个风景绝佳的位置，挖了一个小坑，将属于她们母亲的项链与手链，放了进去。

这是言程心的遗愿，她作梦都想回到这里。这里有太多回忆，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曾经的爱与遗憾，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都承载著她与聂繁的过往。

她无法与聂繁合葬，便想著让两人的信物回到这里，这就是她最后的一次任性了。

丹萤和深雪一起，将泥土覆盖回去，太阳也沉入海平线了。

夜晚的山里，袭来料峭的寒意。

「言丹萤，妳觉得……如果有来生，她们能再遇见彼此吗？」

深雪看著那个小小的土堆，心下一片怅然。

聂繁与言程心都曾经是两个鲜亮的少女，如今，关于她们的，只剩下这一小小的土堆。

丹萤轻轻握住深雪的手。

「我觉得，她们已经遇见彼此了。」

「妳好像很笃定？」

「对啊。」丹萤笑了，往深雪怀里钻。「因为如果有一天，我先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一定也会在另一边等妳。」

「言丹萤，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对深雪而言，这样的话从二十多岁的丹萤口中说出来，实在太让她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