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启,是一个专拍穷人纪实的博主。”

“看你瘦的,饿了很久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他声音兴奋中掩不住的算计,拉着我去了附近最高档的餐厅。

金碧辉煌的建筑,才能衬出穷人的窘迫,吸引无数点击和争论。

如他所愿,我怯懦地揪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那是富人才能进的地方,我没去过。”

江启薄唇扬起得逞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这条视频爆火的前兆。

嘿嘿,我骗他的。

我经常来这里。

灰头土脸地翻着垃圾,看着哥哥牵着打扮得公主般的幸允来吃饭。

每晚餐厅都会把剩菜倒在垃圾桶里。

我便准时蹲在门口,等待我的“幸运大餐”。

有一次我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在剩饭里翻出了一条项链。

是哥哥送给幸允的,还刻着她的名字。

她嫌款式过时,偷偷随手扔了。

我不要脸地捡起来戴在脖子上,对着公厕的镜子照了又照。

就当是……哥哥送我的了。

我还在回味时,已经被江启半推半就地拎了进去。

刚坐下,他的镜头又怼过来:

“你看着年纪很小啊,怎么会捡垃圾?你没有家庭吗?”

我伸出两根手指头,语气莫名骄傲:“我曾有过两个家……”

顿了顿,我想起哥哥,又伸出一根手指头。

“不对,是三个。”

江启挑眉,语带戏谑:“不对啊,那你不应该很幸福吗?”

鼻子有些酸酸的,我讲起了我的第一个家。

“五岁那年,我被拐卖到山里一对无法生育的老夫妻手里。”

因为我是女孩,足够便宜。

堂堂京市首富的千金,只卖了一千块钱。

可在重男轻女的山沟里,女孩便是原罪。

2

我每天放不完的羊,干不完的活。

他们有肉吃,但是不会分给我。

我每天只配吃土豆。

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半个。

饿急了向村里人讨饭时,有人让我磕头叫爷爷,然后扔给我吃剩的窝窝头。

有人一脚将我踹翻,叫我滚。

晚上我就睡在羊圈,冬天没有被子,就紧紧挨着羊睡。

门窗矮矮的,记忆深处的家人总是在我泪光里模糊闪烁。

我仰头憋回眼底的泪,笑着炫耀:

“你不知道,每次快冻死饿死的时候,我就会梦到我爸妈和哥哥。”

“他们对我可好了,爸妈会送给我最喜欢的玩具,哥哥把我搂在怀里,叫我‘小宝贝’。”

江启原本戏谑的笑僵在脸上。

菜上齐了,全是店里的招牌。

他夹了块排骨放在我盘里,语气有些不自在:“先吃饭吧。”

我努力压制胃里的翻涌,傲娇地摇摇头:“我不吃肉。”

江启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小乞丐还挑食啊,肉都不吃?”

我嘿嘿笑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打滚。

“在养父家,大黄狗都心疼我饿得太惨,总会留一半狗饭给我吃。”

我就差磕头叫它一声狗哥。

有狗哥罩着,我终于不用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