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头的陆慧都听到一二,问她:“谁在跟你说话?”
蔓子掩住电话:“妈,是他的家人,我先不跟你说了,以后再聊。”
她挂掉电话,往门口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朝人介绍自己:“我姓陆,叫蔓子。”
“陆蔓子……名字不难记。”谢杵点头,指着她手机,“刚才在跟你家人打电话?”
“嗯。”
他没再问,首先转过身,回头对她道:“一起下去吧。”
蔓子跟在他身后,慢慢随着他的脚步,不敢越过他先走。
她从后面关注了一小会,发觉这人右脚后跟微微往外斜侧,穿着一双中式棉鞋,将脚部厚厚地包裹住,即便如此,还是能够看出脚型有些扭曲,可以想象车祸的时候伤得不轻。
她目光往上,倏然被他身侧的手指吸引,仔细观察,四根指节分明又修长,是一双难得漂亮匀称的手,这一点很难与他的瘸脚搭配起来。
蔓子走路声音也很细微,轻到中途谢杵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确信她在后面跟着,才转回去。
那一眼,不咸不淡。
蔓子回忆前一刻近距离看到的这张面孔,突然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来了,怎么说呢,先前她因为紧张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感受万千。
她不知道如何定义这个人,但总觉得不简单,似乎比周屿正还心有城府,周身上下饱含故事。
就那张生冷的面孔来看,说不上粗犷却隐隐带着厉色,面对人时不怒而威。
可对着蔓子的时候,又有一种难以道明略带微妙的情感。
后来她趁机去洗手间,在镜子面前将自己仔仔细细检查了遍,确信在着装上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与寻常也没有不同,才打消了产生在自个身上的疑惑。
未来几天,这样的微妙感也时常会有,但凡有周屿正在场,她都不会深层次地胡思乱想。
并且基本上大多数时间,他都带着她在外面转。
头一天,周屿正开车带她上军区总部医院,检查拍片再是确定治疗方案等着动手术,其治疗方向基本已经确定为脑部,只要脑中对于视神经等一系列有受损影响的淤血清除,配合术后的安静休养与药物治疗,就能够慢慢恢复。
与医生预约好时间,下午周屿正就顺便去西郊疗养院逛一圈。
*
曹部长不知道外孙要来,照着往常一样的作息时间,过着清淡寡然的日子,翻翻报纸看看电视,再者串串房门与人聊天拉家常。
当天的气温已经逼近零下十度,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雪,加上疗养院靠山一侧三面环湖,虽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但从下午开始天色就有些阴冷,因此在院中逛圈的人很是稀少。
曹部长与隔壁房的同伴在茶室里摆了围棋已经下了三局,两人边聊边悠闲地轮流落子,背景是来自一旁放着的收音机里面的京剧,正不甚热闹地吟唱着。
友人同是当年退伍的军人,因此坐在一起很有话题聊。
那人看向窗外,连叹天气作祟:“要是真下雪了,我家那几口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老头子,连我老伴最近都只打电话懒得来看我。”
“呦呦,你这是在跟我这个孤寡老人吆喝呢。”曹部长说着自嘲:“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反正我那个外孙也不在家,回去还不如在这里来得自在,想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跟你唱反调。”
“这话说的,自己家你怎么就不高兴了,就算是上门的女婿,也进了家门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还看不过去呢。你不想回去,你闺女肯定也惦记着你。”
曹部长重重叹了口气:“老白,有些家事你没经历过,你是不会明白的。”
老白眯眼:“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