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传出的是沈家欲行不轨,幸得我舍身护驾的消息。听闻这说辞时,我也觉得有些脸热。
随着我这「忠勇救驾」的名声渐起,昔年舞阳郡主的才名与谢家的冤屈也被重新提及。萧赫下旨,为谢家追加封谥,我不再是罪臣之女,而是忠烈之后,门楣光耀。
时机成熟,萧赫让沈兮莞这个沈家人出面,道出「当年真相」。
于是在一次宫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沈兮莞「酒后失言」:「当年舞阳郡主被陛下所救,二人结为夫妻并育有一女。然大皇子势力滔天,为保全她们母女,陛下只好忍痛放她远走,后来舞阳郡主又改嫁本宫兄长,以沈家为庇护……」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却将一切不合理处巧妙圆回。我成了忍辱负重的受害者,萧赫是情深义重的夫君,阿盈则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沈兮莞功成身退,被萧赫以思过之名,送往京外皇家庵堂静修,无诏不得回宫。
阿盈的身世被郑重记入玉碟,昭告天下。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公主,封号乐安。
萧赫也正式在朝堂上提出要迎我为后。此言一出,朝堂微哗,反对声主要集中在我二嫁之身这一点上。
萧赫不慌不忙:「太祖皇后亦是二嫁之身,然辅佐太祖,开疆拓土,奠定国基,贤德之名流芳千古。今朕欲迎忠烈之后谢氏如嫣为后,承宗庙,母天下,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他以史为鉴,掷地有声。霎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再无一人敢有微词。
封后大典,仪制煌煌。
我身着玄纁深青、绣金凤纹的祎衣,头戴九龙四凤冠,一步步踏上汉白玉阶。百官朝拜,山呼海啸般的「皇后千岁」响彻云霄。
至高之处,萧赫向我伸出手,日光在他冕旒后流转,万千光华皆敛于他深邃眸中,那里面只映着我一人。我将手稳稳放入他温热掌心,与他并肩而立,共受万民朝拜。
这一刻,山河为证,我们已等了太久太久。
……
又是一年春深,海棠花开如霞。
永安侯世子元澈奉诏入宫,陪阿盈放纸鸢。少男少女在繁花似锦的宫苑σσψ里奔跑,笑声清脆。阿盈虽不能言,眉眼却弯成了月牙,脸上的红晕比海棠更娇艳。
永安侯夫妇站在不远处,与我相视而笑。他们曾是我幼时玩伴。
萧赫悄然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我侧首看他,明媚春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眉眼依旧昳丽,却再无半分少时的阴郁冷冽,只余沉稳与安然。
春风拂过,卷落漫天花瓣,簌簌如雨,纷纷扬扬。纸鸢乘着长风,越过宫檐,自在徜徉。
【正文完】
番外:萧赫
1
我是在冷宫出生的。
记事起,我娘就是个疯子,对我非打即骂,用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砸向我。我的头上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我恨她。无数次在黑夜里,听着她癫狂的呓语,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恨不得她立刻死掉。
可当她真的病了,烧得浑身滚烫,嘴里不再骂人,只是无意识地喊着疼的时候,我却怕了。
那是我第一次试图逃离冷宫,我想找人,救她。
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抓住我的人,宫人称他为大皇子。他的母妃是当今最得盛宠的贵妃,而我娘,据说曾是贵妃跟前的洗脚婢,趁着贵妃有孕,爬上了龙床。
大皇子把我关进了兽笼,和一头獒犬待了三天三夜。
黑暗、腥臭、獠牙、嘶吼、还有身上不断增添的撕裂痛楚……意识模糊间,我几乎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烂死在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