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破旧的儒衫,看起来像是位老秀才,“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沉疴难起,草民斗胆,叩请太子殿下早登大宝,以安天下!”
有内侍上前呵斥:“大胆!竟敢行此悖逆之言!”
老秀才眼含热泪,据理力争,“便是殿下要治草民死罪,草民也要说!听闻陛下病因难断,不知何日才能苏醒!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又是陛下亲立,为何不能早日登基?!”
又一名中年儒生挤出人群,跪倒在地,慷慨激昂地发言,“是啊,如今北疆再生乱象,烽烟再起,江山需有明主坐镇,方才能安民心!还请太子殿下即位!”
周遭蓦地又呼啦啦跪了一小片,呼声如浪,卷过人群。
围拢的百信们瞧着,觉着也是这么个道理,念着太子方才为民求安为父祈寿的真心,想着他监国以来平安和乐的都城,不觉相继俯身。
宫门外转瞬便跪倒了一片。
城楼之上,褚景泽望着下方黑压压一片的身影,起身作揖:“孤蒙父皇信重,监国理政。天子在位而储君易鼎,非是忠孝,实乱国本。孤身为人子,此刻只愿侍奉汤药,为父皇祈福延寿。此事,休要再提。”
隔日早朝,群臣在朝会上提起百姓请愿一事,当场跪请:“陛下龙体欠安,储君当早正大位,以安天下民心!”
褚景泽以相同的说辞推拒。
再隔一日,天色未名,数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已跪于宫门之外。为首便是罗公,他双手高擎奏疏,朗声道:“臣等恳请殿下为江山计,即刻登基!”
褚景泽发了一通火,拂袖而去。
又过一日,几位宗室亲王与重臣绕过太子,直入寿华宫求见太后,请她说服太子登基,“陛下的身体恐难回转,国政耽搁不起啊!北疆不宁,朝野惶惶,唯愿太后懿旨,晓以利害,劝服太子……”
太后心头一哽,正如褚景泽当初所言,已到群臣众望所归之际,她……
她猛地拍案,凤眸含威,“皇帝还没死呢!这宫里,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都给哀家滚出去!”
奏请太子即位的奏折如雪片飘来,足过了两日之久,群臣陪侍褚景泽一同看望嘉裕帝。太医院院正在为嘉裕帝诊治过后,跪地请罪,“殿下,臣等无能……”
众臣登时跟着跪下,“臣等恳请殿下为江山计,即刻登基!”
褚景淇闭了闭眼,再嘉裕帝榻前缓缓跪下,沉默良久,方才道:“父皇,儿臣……僭越了。”
登基大典这日,天光澄澈,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
狄兰垂眸,悉心为褚景泽整理着九龙十二章的衮服,指尖抚过繁复的纹路。她唇畔刚刚扬起一抹笑意,却骤然凝住。
她指尖一颤,猛地捂住小腹,方才还红润的面色瞬间褪得苍白如纸。
“怎么了?”褚景泽察觉异样,立刻扶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臂。
“臣妾……忽感腹痛如绞……”狄兰额角沁出细汗,声音虚弱如游丝,“恐怕不能陪着殿下一同去大典了……”
褚景泽细察他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见她痛楚又真切无比,不似作假,便温声道:“传太医来为你看看。你先好生歇着,孤先过去。你若觉得好些了,再来不迟。”
“多谢殿下体恤。”狄兰柔柔垂首,纤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神色,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态。
褚景泽将她交给榴月,转身迈步离去。衮服逶迤,挺拔的身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
狄兰偷眼觑着他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宫门外,面上痛楚的神色瞬间收敛无踪。她直起腰身,低低唤了一声:“轻衣。”
一道身影轻盈地翻窗而入。
“走,先去救郡主。”
登基大典的钟鼓庄严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