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父皇面前瞒下了此事,因为担心母亲会因险些伤了你我而受罚,你便也乖乖得守口如瓶。我想,有你在,我会很开心,便再没想过要杀了你。”
烛火噼啪作响,封眠失神地盯着摇曳的火光,好半晌才找回两人最初的重点,“可无论如何,你也不应……不应弑父谋反……”
他忽然擒住她下颌:“你敬他爱他,可知你父亲当年蒙冤之事,他心知肚明却选择袖手旁观?”
见封眠瞳孔皱缩,他继续道:“他从来就看你父亲不顺眼,安乐姑姑生产前,他是故意将你父亲支开。只是他没想到安乐姑姑一番生产如此凶险,竟丢了性命。”
“你以为他最初不恨你吗?他发了月余的疯,迁怒大将军,却还是没忍心迁怒你。也是因为你与安乐姑姑生得像极了。”他蓦地笑了一声,“我敢说,你若是倒霉些生得像父亲,绝无今日的好日子。”
他笑着看封眠一张脸血色尽失,指腹在她面上揉了揉,“别怕,现下是阿兄主事了,阿兄会一直待你好的。”
“我不好。”封眠身上虚软无力,想躲开他的手,却终是无力地倚在床头,“我从没怀疑过你……”
“却也没全然信任。”褚景泽轻轻一笑,“否则怎会瞒我矿洞爆炸、百里浔舟重伤之事?”
封眠攥紧了放在锦被上的手,“你全都知道?”
“我在北疆的眼线,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多。”
封眠闭了闭眼,深深懊恼:“可笑我当初竟还求你给北疆送些官员……”
“这你大可放心,新去北疆上任的几名官员都是吏部精挑细选的,我可没做什么手脚。他们确实是目前外派官员中最优秀的。他们会代你照看好北疆的,往后你也不必忧心挂念,只需好好的,安心地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回不去,阿琢定会生疑……”
“别在我面前那样叫他。”褚景泽面色一冷,“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他吗?”
封眠想起罗家与阿尔纳部的勾连,脸色愈发惨白:“你做了什么?你和罗家与阿尔纳部做了什么交易?让他们甘愿与你们合作这么多年?”
“北疆十六城,我答应送给他们了。”
“你疯了!”血液一瞬间逆流涌上头顶,封眠双目赤红,“有多少大雍百姓宁死不肯投敌,你竟将他们拱手相送?你让百姓如何能信任大雍的君主?!你让他们怎么办!”
她一番声嘶力竭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险些跌下床榻。
“冷静些。”褚景泽将她一把扶了起来,“我只是将城防图和一些情报送到了他们手上。毕竟还有定北军守着呢,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吞下来了。”
他是打着两败俱伤的算盘。定北军被北夷牵制着,便分不出心力来关注盛京的异变。而罗家在朝多年,亲信故旧满朝,再加之太子身份确属正统,若无人勤王,他顺利登基再轻易不过。
至于北疆,要么定北军被灭,阿尔纳部等北夷部族占了北疆十六城,但与定北军一战,他们必然也已元气大伤,新帝再派兵出剿,便可立大功一件。要么定北军拼死守住了城,但必然牺牲惨烈,新帝只需略略动些手脚,定北军便可改头换面,为他所用。
至于定北王一家,死在战场上或是死在战后的暗害,于新帝而言,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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