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她的话。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为首的官差,声音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有劳各位大人……按规矩办吧。”
说完,她不再多看那马车一眼,决绝地转过身。
在转身的刹那,她的目光与封眠担忧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折夫人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被她垂下眼帘,彻底掩去。
封眠没有上前,心知她此刻更需要独处,便只目视着她挺直背脊,在嬷嬷的搀扶和仆妇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远。
“带人先去将围观的百姓遣散了,别让他们看见尸体。”封眠低声吩咐侍从,虽然这样也根本阻止不了消息传出去,但……聊胜于无吧。
天色仿佛感知到人们的心情一般,渐渐晦暗下去。马车行至半途,细密的雨丝便飘洒下来,敲打在车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车厢内一片静谧。
待马车稳稳停在王府门前时,雨幕已织得绵密。
封眠起身掀帘,却见外面等待的人并非先一步下车的流萤和雾柳。
氤氲的水汽中,百里浔舟执伞立在车前。雨水顺着青布伞面汇聚成串,淅淅沥沥地落下,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朦胧的雨帘,映得挺拔如松竹的身形愈发俊逸。
他微微倾身,将伞面全然罩住车门。封眠抬眼望去,目光恰好撞进他被水汽晕染得格外漆黑温润眼眸里,仿佛敛尽了周遭所有的天光与水色,专注地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几缕额发被溅入的雨水打湿,随意贴在额角,更添了几分不羁的俊朗。
“慢些。”他朝她伸出手,“别淋到了。”
封眠这才注意到,他这个姿势将自己的肩膀和背身都暴露在雨中,肩头已经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她忙将手放入他微带湿意的掌心,被他稳稳握住。就在她急急借力步下马车的瞬间,百里浔舟手臂不着痕迹地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一步,让她完完全全地置身于伞下的庇护之中,隔绝了所有风雨。
“有你这般打伞的吗?后背都湿透了吧?也不让山衣再帮你多打一把伞。”封眠蹙着眉去摸他的后背,刚触及湿漉漉的布料,便被他反手握住了。
“这点小雨淋在我身上不痛不痒的,你若被淋病了,那才是了不得。”
“走吧。”他抬手揽住封眠肩头,护着她往府门走去,伞始终倾向她那一侧,“雨里凉,你若要训我,进屋再说。”
封眠根本挣不过他,被他单手一裹,便轻易带入了廊下。
幸而王府修了一条曲折回还的长廊,一路通往藏弓院,朱漆栏杆外雨坠如帘,颗颗水珠砸在青瓦与石阶上,声如碎玉。密密的水帘如浓雾遮着园中的飞檐花树,别有一番风味。
但封眠急着回到院里让百里浔舟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一路拉着他走得飞快,根本无心看廊外的雨景。
百里浔舟实则很轻易便能走得快过封眠,偏偏落后一个身位,做出一副被她拖着快步前行的模样。
他望着封眠因担心他而急切地迈着步子的步子,裙裾翻飞起落,唇角便忍不住翘起一点。
待他换好了衣裳,瞧见封眠神色恹恹地倚在窗边看雨,唇角那一点笑意才化作叹息。
他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缓缓按揉起来。
“是不是为了折夫人的事,心里不痛快?”
封眠维持着趴在窗边的姿势,轻轻闭上眼,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与力量,鼻尖嗅到清冽的雨和泥土青草的味道,心中却仍是发闷,就像压了一块湿冷的布巾。
“一想到折夫人那般玲珑剔透的人物,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那般难堪的一幕,接下来这几日可能都要反复地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