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朝身后说:“时教授,目的达到了,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时知许机械迟钝地跟着她,闻言停下脚步,张了张口,话语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程意转身,滚烫的碗底刺烧掌心,她弯下腰,声音很低沉,“我代叔叔向你道歉,我不会为他洗白,法律会公正制裁,如果没有意外,他余生都会在监牢。”
“最后,我向时知许教授以及您父亲郑重承诺,未来程家一定尽全力弥补。”
语气客套疏离,程意是在撇清和她的关系。
时知许靠上玻璃门,酸涩浸泡全身,却有些庆幸程意还不知道全部。
至少此刻在程意这里,这个团圆夜,程榆还在,程家还是可以团聚的。
“不是你的错,我该……”
“不,是我的错。”
程意直起身,摇头打断,不然她想不通,难道是她这辈子,活该被算计?
程意张开双臂,后腰抵上栏杆,说:“时知许,你心里肯定有怨,不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黑夜无限放大阴郁,程意大脑陷入混沌,高楼寒风凛冽,莫名契合郁气,诱惑她一跃而下。
是久违的厌世感。
程意此时不想抵抗,放任它吞噬自己。
“要推我下去吗?一命还一命。”顿了顿,她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大善人,不能动手,会脏的。”
绒雪洁白愈来愈大,在她身后纷扬飘落,程意张开双臂,后倾身子,脸上扬起笑,好像随时就会和雪花一同,乘风落下。
“你告发他,我不怨你,这是他应得的。”可她怨恨欺骗,更怨恨时知许给予她泡沫般的光。
时知许喉头哽住,心被大力撕扯,意识到她误会了,不是自己没有告发的,可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了。
她终于醒悟,原来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最大悬崖,一直都不是程榆与她孰轻孰重。
程意凄然一笑,问她:“你对我的好,是基于愧疚,还是真心……”
“时知许,你究竟待我有几分真心啊”
时知许下意识上前几步,想开口解释。
“别过来!!”
滚烫的粥顷刻被掀翻在地,玻璃破碎声刺耳。
程意死死攥起瓷片,双目猩红地朝时知许指去,鲜红血液渗出指缝。
比生日那晚,还要癫狂。
时知许没有停,她快步上前,捂住她颤抖的拳,遮住血迹。
她知道,她怕血,也怕打雷。
“小意,你听我……”声音猛地停住。
程意抬起另一只手,瓷片抵在自己脖间,血珠霎时滚出,静静望着她,眼里一片死寂。
“是我不好,我……我不碰你。”时知许连忙后退,平压掌心,隐隐带着哀求:“你放下,好不好?”
程意看她的眼神晦涩难辨,问:“你很怕我死?大善人?”
此刻的她浑身是刺。
时知许全盘接受,稳住声说:“我……想要一个愿望。”
程意记起自己还欠她一个愿望,轻声反问:“好玩吗?”
“拿我的真心做筹码,好玩吗?!”
去他的理智。
“时知许,你太低估我的绝情了。”程意双目猩红,哑声低吼。
“离婚吧”程意偏过头,艰涩说:“我不想再看见你。”
一切尘埃落定,除夕夜,属于时知许的审判,被程意宣读了出来。
时知许突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闭了闭眼,眼里的雾气终是化成滴,坠落在地下来,麻木地望着那人冷漠的侧脸。
如果她爱得坚定一些,明确一些,是不是还会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