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瞅见褐胡蜂在蜂箱边晃悠,铁萍姑的心一紧,赶忙抄起根长竹竿,小心翼翼地去驱赶。谁知道,那些胡蜂一下围上来,好几只狠狠地蜇了她。铁萍姑疼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咬着牙,没吭一声。
过后,她强撑着用草木灰水清洗了被蜇的地方,又找来紫花地丁,捣成药糊,轻轻敷在红肿的伤口上,还煎了金银花喝。
这一通折腾,疼痛和肿胀虽说好些了,可头晕心慌的感觉一个劲儿往上涌。
她躺在柴草堆儿上,难受得翻来覆去,却紧咬嘴唇,她知道,要是哼一声,招来的肯定是男人凶残的打骂。
今儿一大早,还没等缓过劲,就又被那男人恶狠狠地打发出来卖蜂蜡。
她脚步虚浮,抱着那盆蜂蜡,走在集市上,眼神里满是绝望。
跟被抽走了魂儿似的。
她不敢不来,怕卖不掉蜂蜡,被卖掉的就是自己。
·
蜂蜡迟迟卖不出去,铁萍姑心里越来越着急,那滋味就像在火上烤着似的,煎熬得很。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浑身难受,连蹲着的劲儿都没了,还老是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盼来个流里流气的混混要买蜂蜡,可那价钱低得简直不像话。
“二百文!”
铁萍姑惊得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冲着那人说:“大哥,这么多的上好蜂蜡,只值二百文?!”
“这价格已经很高了!”
“啊?”
铁萍姑一颗心“咯噔”提到了嗓子眼儿,伸出手比划着:“您就行行好,加点钱吧,五百文,不不不,三百文,就三百文成不?”
老巢脾能煮出的纯蜂蜡本就不多,铁萍姑留着它用来诱蜂。
这块蜂蜡是蜜脾熬出来的。
要说蜡质最好的,那还得是蜜脾中的封盖蜡。
这盆蜂蜡看起来质地纯净,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它本身上乘的蜡质,另一方面离不开铁萍姑的细心。她把蜂蜡收拾得干干净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仔细过滤过蜂渣的。
那混混却冷哼一声,撇着嘴说:“就二百文,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铁萍姑实在没辙了,苦着脸,正要咬着牙答应,心想:谁乐意卖这低价啊?可卖不出去蜂蜡,自己就得被卖掉,卖便宜了顶多挨顿打骂,总比被卖掉强。
可还没等那混混掏钱,就听到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且慢!这么好的蜂蜡,既能拿来做紫云膏,又能当蜡烛使,两三百文岂不是贱卖了?拿来让我先瞧瞧!”
突然听到有人说公道话,铁萍姑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忙不迭地应道:“诶——来了!”
说话的正是尤明姜。
她是特意给卖蜂蜡的小姑娘解围的。
那混混曾见过尤明姜,当时她把田伯光揍得口吐鲜血,还一脚将人踹进了臭水沟里。
于是,那混混吓得脖子一缩,二话不说,麻溜地溜走了。
铁萍姑抱着那盆蜂蜡,急急忙忙凑到尤明姜跟前。
尤明姜瞅了她一眼,顿时呆住了。
这卖蜂蜡的小姑娘脸色苍白,嘴唇泛着吓人的青紫色。
尤明姜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这嘴唇泛着青紫色,可是要命的危险信号,得赶紧救人!
“你是不是被蜜蜂蜇了?”尤明姜着急地问道。
“不是蜜蜂,是褐胡蜂,叮了好几下……”
吸气越来越费劲,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模糊不清,铁萍姑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两条腿直发软,再也撑不住身体。
紧接着两眼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