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先是惊了一下,也就眨眼的工夫,他回过神来,脑袋往后一仰,畅快地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拿眼睛瞟着花满楼,眼里满是打趣的意思,“要是真有蜜蜂屎,那这杯子可太有‘内涵’了,等会儿我得供起来!”
灿烂的笑容照亮了整个屋子。
花满楼神色淡然,眼中却透着几分温和,轻笑着问道:“说说吧,这次又碰上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陆小凤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见闻:“我跟你说,我遇到了个有趣的年轻人……”
月光潺潺,茶香袅袅。
连时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寅时三刻。
双双娘面前是个沉甸甸的竹筐。
筐里满是个头儿圆润的甜柿子。
天冷也要谋生,这就是穷人的难处。
她拢起冻得通红的手指,朝掌心呵了口热气儿,借着温热捂了捂耳朵。
颤声吆喝着:“甜柿子嘞——”
这是摔断腿的孩儿她爹,挨个儿挑拣和擦拭好的,生怕掺进个坏了卖相的。
过路客总要解渴吧,那些富人说不定也要尝鲜呢……
多少总有人掏出几枚铜板,买几个甜脆的柿子,叫她赚一点微薄的糊口钱。
“娘,我饿……”偎在她腿边的女孩儿,细胳膊细腿儿,睁着灰蒙蒙的眼睛,尽管小脑袋围着槐米染的头巾,仍冻红了鼻尖儿,补丁叠补丁的夹袄拖到了膝盖。
双双娘咬了咬牙,低头在竹筐里的柿子挑来拣去,终于拣了个微微磕碰过的小柿子,眼里闪过一丝肉疼,可是看了眼饥饿的半大姑娘,眼里的愧怍满溢而出。她含着热泪,将柿子皮仔细剥开,露出金黄的果肉,小心翼翼地递到女儿双双的嘴边。
看着眼盲的女儿吃得欢实,一颗慈母心比热油煎还痛。
双双咬了一口柿子,甜甜的滋味儿让她笑弯了眼睛,她吸了吸鼻子,乖巧地把柿子递到娘嘴边,“娘也吃柿子……”
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娘不爱吃,乖双双,别噎着……”
双双娘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然后把女儿往怀里搂了搂。那夹袄有些年头了,里头的棉絮都板结了,硬邦邦的,可她还是想用自己破絮的夹袄留存住一丝暖意。
“娘的小宝贝啊,你要是托生到富贵人家该有多好啊……”
“大嫂,这柿子怎么卖呀?”
双双娘低头给怀里的女儿掖衣角,忽然听见一道清润的嗓音在问价。
她又惊又喜,心猛地一紧,赶忙抬起头。
那声音的主人俯身挑拣柿子,一身鼠灰色短袄裙,背着竹编药篓。
她一只手轻轻捏住柿蒂,将圆润饱满的柿子托起,仔细打量。
“每个八厘哩,自家树上结的,甜得很哟。”双双娘声音沙哑却温和。
她怀里的女儿轻轻一颤,那双眸子原是灰的,映着竹筐里红得鲜润的柿子,衬得眼神儿越发失了精神。
双双咳嗽了两声,怯怯道:“大姐姐,我家的柿子很甜,很好吃。”
尤明姜弯下腰,那双清亮的眼里,满是温柔。她凑近女孩儿,温热的手掌捂住女孩儿冻红的耳垂。
“真的?”她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儿笑意,生怕大声点儿会吓着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仰着脸,虽目不能视,可睫毛忽闪忽闪的:“我叫双双。”
双双娘慌了神儿。
她生怕这人对女儿有恶意,忙不迭把女儿往那件破夹袄里搂,恨不能把女儿藏起来。
她家双双打小儿就在善意的谎言里长大,整天懵懵懂懂,全靠做爹娘的,处处护着、事事瞒着,压根儿不明白残疾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