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实实地躺平了身子。
可眼皮一合上,思绪却像被惊动的海鱼,在黑暗中四处乱窜。
他听着缆绳在风中吱呀作响,连尤明姜均匀的呼吸声,都成了扰人的声响。
少年悄悄翻了个身。
只希望这一夜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翌日。
雨丝织成密帘,绳桥在雨中晃如秋千。
林平之盯着二十丈外的江岸,掌心沁出冷汗。
紫鲸帮的船泊在江心,他本就轻功不济,更何况姐姐还坐着轮椅、行动不便,难道真要他跳下水游过去吗?
船上只有几个擦拭甲板的海盗,他们偷偷在背地里等着看笑话。
丁枫不见了踪影,听说下船去赴宴了,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尤明姜坐在轮椅上,背着竹编药篓,将胳膊搭在栏杆上,瞧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轻笑道:“区区二十丈,还怕姐姐我没法把你送过去?”
“我……”林平之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平日里坐着轮椅的人,究竟要如何施展轻功;更无法勾勒出轮椅在晃晃悠悠的绳桥上怎么前行。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荒诞至极。
好在,尤明姜也没打算让他天马行空地想象。就在一众海盗满是惊异的目光里,她稳稳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林平之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姐姐,你……你竟然能站起来啊?”
尤明姜轻描淡写:“我好像从来也没说过自己站不起来吧。”
林平之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姐姐怎么天天坐着轮椅呢?”
尤明姜耸了耸肩:“不省点力气,哪能料到有些人这么能折腾,净给我找事儿。”
忽然,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一层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喊:“海老大先前说要炖鱼醒酒,怎的舱门锁死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斧头劈砍舱门的闷响。
鱼鳔胶裂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轰然炸开。
“海鸥!哪儿来的这么多的海鸥!”
“救命啊,好多的海鸥——”
“作孽啊……定是海龙王收人了……”
尤明姜低下头,从褡裢里捻出一颗饴糖,轻轻塞进嘴里。
甜味儿在舌尖上慢慢化开,与此同时,海盗们的骚动,从船缝底下隐隐传了上来。这些平日里在刀口上舔血的海盗,眼下却像是被吓破了胆的毛孩子。
廊道里乱成一锅粥,一群海鸥在半空中盘旋,海盗们手忙脚乱地扑打着。
这些海鸥来得蹊跷,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直到盘旋在海阔天舱室里的最后一只海鸥,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廊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海盗们挤在舱门口,小心翼翼地朝里张望,当看清屋内景象的那一刻,众人脸无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海鸥吃人了……”.
海鸥吃人了?
林平之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倏地一紧,尤明姜竟揽着他踏浪而起。
少年慌忙闭眼,只觉咸湿的雨雾裹着紫草香气扑面。
再睁眼,人已稳稳落在二十丈外的岸上。
只留下甲板上的一众海盗面面相觑,嘴巴张得老大.
这雨下得绵密,把巷子浸得湿漉漉的。
伞沿垂下的水珠子,一溜儿排着队往下跳。林平之故意放慢脚步,鞋子踏在积水洼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装作整理衣袖,眼尾的余光却悄悄追着那抹青色的身影,伞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