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荣……”陈嘉树低笑一声,微微颔首,“我算不上是个完美的爸爸,但会努力让他们觉得,这个爸爸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他没有告诉覃乔,在那个绝望的地方他曾想过结束生命。直到某天梦里,她和孩子们的出现声声呼唤,才让他下定决心——哪怕双目失明,也要好好活下去,回到他们身边。

“乔乔我又对他们说了谎。”陈嘉树钻入被中,没立即躺下,而是靠在床头。

覃乔跟着进来,挨着他,将被子拉好,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你知道吗?我在国外那几年,他们问我Tom、Suli他的小朋友们都有爸爸,我们怎么只有Uncel?我就告诉他们:你们的爸爸呢,是船长,他正带领着巨大的船队,进行一场环绕世界的伟大航行。这条路很长很长,但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们”

她歪过脑袋,枕在他的肩头,目光沿着光线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有时候,最深的爱不是告诉他们所有真相,而是帮他们过滤掉那些还没有能力去承受的残酷就像从前,我总埋怨你什么事都为我安排好,觉得你过度保护。”

陈嘉树眼睫颤了颤。

“事实上,我从来都是被你妥帖安置在理想国里的那个人。你舍不得我沾半点世俗风雨,怕我摔,怕我疼——可你看,我没有长成温室里的花朵,从调查记者到CNN主播,国内外该拿的荣誉,我没有缺席。同行的认可、行业的尊重……这些,我都得到了。”

一滴温热的水珠在手背上溅开,陈嘉树蓦然抬起手,垂下眼帘,漆黑的瞳仁里似被灼伤:“乔乔”

修长的指节摸到她细滑的肌肤以及弯起的嘴角上挂着的泪痕,发起丝丝颤栗。

而那个“女孩”继续再说:“我之所以能心无旁骛地去追光,去闯荡,去毫无后顾之忧地搭建我想要的专业世界,不过是因为在我最难、最暗的那段路上,是嘉树你,一步一步,扶着我走完的”

她的嗓音里有了一丝颤音,被他敏锐的听觉捕捉:“你现在对孩子们做的,和当年对我做的,是一样的。你正在把他们保护在那个绝对安全的‘理想国’里,不是为了永远关住他们,而是给他们积攒未来面对世界的底气。”

“而且要说‘骗人’……”她轻轻笑了笑,“我编的那个故事,可比你的长久多了,也复杂多了。”

陈嘉树微微侧身,将她整个搂入怀中,手掌一下下抚过她纤薄的背脊:“那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我们之间……乔乔,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

覃乔在男人怀里直起腰,深凝他这张温柔遍布的脸,英挺的眉,高耸的鼻梁,那双眼睛尽管有了变化,但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眸若点漆、一笑温朗宛若秋池溢满星光的少年。他从未改变。

“也谢谢你原谅我。”她说。

他们望着彼此,嘴角都带着笑。陈嘉树眼眶泛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而覃乔的肩膀则微微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滚落,在脸颊上蜿蜒而下。

*

周三的董事会进行到后半程,稍作休息的间隙,后排传来一声做作的轻咳。

一部分人循声望去,只见马董事一脸振奋:“有件事儿,我急于想和大家分享。”

覃乔与这位董事坐在同*一排,中间隔着三个座位。听到这话,她不动声色地合上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侧转,好整以暇地望过去。

她对面的孙刚拿出手机垂眸浏览,眉宇间透着对这类“小八卦”毫不掩饰的淡漠。

而主位上的朱奥审读完手里的文件,抬起头,十指交叠垫在下巴处,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睡眼惺忪的吕东和身边的徐董事飞快地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八成是又发现了什么不新鲜的“风口”,急着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