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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得几乎要将她摁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

然而,那阵足以淹没一切的恐惧浪潮退去后,覃乔的手却从他背上滑下,猛地抵住他的胸口,用一种决绝的力道将自己从他怀里剥离。

覃乔胸口剧烈起伏,吸进去的气像是带着尖刺,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最终,那声音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嘶哑得变了调:“陈嘉树……”

拳头像雨点,一下下砸在他胸膛,每一下都伴随着她破碎的抽噎:“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包袱吗!还是障碍?!永远都改不掉……你永远都改不掉!”

哭声哽住了她的指控,她徒劳地又捶了他一下,最终力竭般地将额头抵在他被打痛的胸口,声音彻底溃散,“你以为你是谁……谁要你牺牲自己……你混蛋……你就是混蛋……”

*

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陈嘉树坐在书房里冥思。覃乔最后的指控,她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不去。

他在做一件在理性上看似正确、甚至伟大的事,却总是忽略覃乔内心的感受。

可是,如果不放手,如果这场地震不是仅持续了五六分钟,因为他,孩子、爱人都可能陪他落难。

放手时那种自我满足感又充盈了内心,只要他们活着就可以了……但他不是想死,而是想让他们跑快一些。

陈嘉树往后仰,靠着椅背,缓缓阖上双眼。

覃乔离开商场没回家而是去了台里。五百公里外的涟市发生七级地震,要属涂家镇、东易镇受灾最重。覃乔作为新闻部副主任,身先士卒,带领团队连夜前往。

凌晨一点,澜川又一波地震,持续半分钟。陈嘉树豁然睁眼,听见工作手机在响铃,他坐起来,伸手拿来手机,滑屏接听。

“陈董!涂家镇发生七级地震,你看新闻了吗!”徐董事扯着嗓子喊。

挂断徐董事的电话,陈嘉树立即打给朱奥,嘟了十多秒无人接听,这边刚自动挂断,陈嘉树的铃声又响起。

机械女声报了一个“朱”字,陈嘉树已经接听。

“嘉树,传来最新消息,涂家镇受灾情况最重,我们的厂房、工人,恐怕凶多吉少。”

结束通话,陈嘉树打电话叫醒老宋,立即坐车赶到集团。

董事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陈嘉树坐在朝南的主位上,十指交叠垫在下颌处,眼神放空。

朱奥手臂上挽着大衣走进来,坐陈嘉树左手边第一张座位;田佳悦推开门,手里捧着一叠文件,高跟鞋“嗒嗒”响,她绕着长桌走了一圈,分发完文件。

董事们陆续进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最后进来的徐董事,在经过陈嘉树身侧时,长长叹生气,拉开椅子就坐。

人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关系到自身利益,董事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向陈嘉树问责。

涂家镇建厂项目确认在五个月前,因原有厂区,只是进行扩展和修缮,如果没有这场天灾,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在这些董事们看来,这是陈嘉树的决策失误。

陈嘉树于质问声中起身:“我现在就去现场当务之急是救人、稳局、止损。这三件事我会同时推进。愿意跟我一起解决问题的,我欢迎。只想划分责任的,请自便。”

*

五个半小时的长途行驶,覃乔带领的团队于凌晨六点抵达涟市的古宁县,此地距离受灾最严重的涂家镇不到五十公里。

这里是一所已废弃的小学,小学外面停满了巴士,聚集了全国各地来得新闻工作者,据说有不少是包机赶来的。

急雨声下,带着刺骨的冷意,雾气缠绕飘荡。学校里面的大操场五颜六色的伞群下沸反盈天,都在讨论这场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