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吊肉,你家大儿子病都没瞧好、瘦得麻杆一样,你倒只顾着叫小儿子念书奔前程!好好好当爹的要打死亲儿子,当后娘的更要病死他,秦既白才十七,你们蛇蝎心肠都要叫他死!”
“你、你放屁!”卫夏莲自秦铁牛怀里爬起来,一改往常柔弱模样,手指着裴松一阵嚎啕,“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要病死他,我怎么没给他瞧病了?乡里乡亲可都看着的!”
她没底气,抖着嗓子朝秦既白喊起来:“我可是给你喝药了,你自己身子骨差,这也能赖我?!”
从始至终,秦既白的目光都没从裴松身上移开过,眼下被人质问,他才缓缓扭过头,朝卫夏莲看了过去。
一双狭长眼,像是开了刃的刀,锋利且漠然,他那眼神,不带丝毫的温度,冰凉的不似在看人。
卫夏莲被他这眼神剐得一抖,可话已出口,场面必得撑住了。
她拉下嘴角,惺惺作态地朝他温声问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倒是说说看我可有假话?!”
秦既白冷冷瞟她一眼,沉默地抽回了视线。
年前隆冬,秦铁牛带着他同几个老猎户一道进山打猎,正遇上暴雪,上山一趟不容易,吃用都得提前准备,因此猎不回本秦铁牛如何也舍不得走,山穴里忍饥受冻挨了一个来月,回来他便一病不起了。
卫夏莲抠抠搜搜的舍不得花钱,拖了三日,见他出气多进气少,才拖拖拉拉请了个郎中。
农家人过日子,铜子得掰碎了花,更何况这回进山赶上雪虐风饕,他们一行只猎得两头獐子并些小兽。
当朝在册的猎户需要按年缴纳皮毛、筋角赋税,刨去这些开支,能分到手里的银子没剩下多少。
卫夏莲本就嫌他多余,而今汤药又极费钱,不过两月余,家里就不肯给他治了。
卫夏莲不愿做恶人,叫秦铁牛传的话,那会子秦既白正坐在院子里硝兔皮,他向来少言,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按常理说,一个风寒,喝了两个月的药也该好得差不多,可他却咋也不见起色,成日病恹恹的。
秦既白以为是自己底子差好得慢,谁料一日在村头又遇见了那位郎中。
他本来就是抽高的年纪,吃喝跟不上,又被病累着,瘦得不成人样。
郎中吓了一跳,絮絮叨叨说开来,他才知道卫夏莲只在郎中这抓过两副整药,其余时候挑挑拣拣买些便宜药材,问起来只说娃儿他爹山里采回来不少,不消再抓了。
秦既白想起那变了色的汤水,拳头攥得死紧,卫夏莲估摸他瞧不出来,一副药煮了几遍不说,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吃不死人就成。
他气极要找人对质,可手里没凭没据,就连药渣早也不知晓倒在了何处。
他想同阿爹说清,可秦铁牛常不在家,俩人又着实不亲,话都说不上几句,时间一长便不想提了。
许是见他久未言语,卫夏莲像是得了势般梗起颈子,朝裴松肆无忌惮地讥讽起来,她拍着胸脯子,情真意切:“我才是他娘,怎么可能薄待他,倒是你这不知道狗头嘴脸的东西胡乱咬人、满嘴喷粪!”
裴松气得想笑,他自小失了爹娘,又拉扯着弟妹过活,一家子苦水里泡大的,穷得揭不开锅时,一块洋芋三个人轮流啃,生怕对方饿着,都不敢咬大口。
这么难的日子他们兄妹仨也能同甘共苦,这咋到了秦家,就成这样了?!
他愤懑地浑身发抖,卫夏莲一看占了上风,更加来劲儿:“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哑巴了!”
她上下打量了番裴松,终于从他那副结实的身板上瞧出了端倪:“哎呦呦我当是谁呢!你就是那个裴松吧?前脚才拒了亲,后脚就来我家逞威风了!”
“一个嫁不得人的破烂老哥儿,还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