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保守估算的结果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外伤都是次要的——你最近有没有心脏疼痛的症状?喘不过气乃至窒息、食欲下降、睡眠过度或者缺失……这些看似很小的事情一天天累积起来,都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木生摇了摇头,却说:“我没时间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郑平以为他是被自己说的数字吓到,很快解释道:“我说的三年只是不做疗养的结果,你还年轻,好好治疗的话,好转的几率是很高的,就算……”
木生看了他一眼,郑平话音不自觉一断。
医生猛然意识到,短短几日不见,病色居然已经将他完全包裹了。
不知道为什么,情况恶化的速度比想象中快,木生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
尽管他平静的样子根本不像生病的人。
木生没有逼迫他的意思,很快移开视线,问道:“如果我持续服用过剂量的止痛药物的话,我能活几天?”
“什么?”医生回过神,严肃起来:“木生,麻醉具有成瘾性,就算痛症强烈也不可以滥用。”
木生笑了:“我就是问问。”
“……七天。”见郑平不说话,木生吐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就算成瘾也没有关系。”
“……我会为你开一些抗抑郁的药物。”
郑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定期体检与心理测试,包括定期地去看心理医生。你是个聪明人,我不相信你会求死,平关山的时候如果不是你,阿庆的命没那么容易被我们救回来。”
病人闻言对他笑了笑,没有答话。
郑平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青年的病例,木生的身体的确是一团乱麻,但并没有不治之症。
但他却清晰地意识到,木生并没有开玩笑。
医生停顿片刻,他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检测报告上,试图用数据说服自己的直觉。
“七天太短了。”他忍不住回答他:“你至少能坚持一个月。”
病人没有回答。他在想:一个月够了。
木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向医生道谢,最后补一句:“还请不要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告诉林川。”
“我不会,”郑平道:“这你可以放心。”
“你刚刚问我的问题……”谈及谢林川,年轻的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觉得你可以思考一下,假如谢队长知道你命不久矣,他会希望你做些什么。”
说完这句,郑平站起身,推了推眼镜,回到木生熟悉的样子:“当然,作为医生,我的建议仍然不会变。”
木生愣了半晌,他仰起眼看他,真诚道:“谢谢。”
“这是你第几次对我说谢谢了?”郑平:“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他把手机点开递给木生:“要谢你也该谢他,他很担心你。我见过许多关心则乱的病患家属,可像他这么让人头疼的也很少见。”
木生疑惑地划了划。
屏幕上不见底的通话记录,是从接到木生当天开始的,就算是他跟谢林川说分手的那天也没有间断。
这倒是让苍白的美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能回神。
*
谢林川打完电话回来时只有木生坐在那里,衣服是他亲手换的,家里随手拿的衬衫长裤,被木生挂在身上反而像被设计师精心搭配过的杂志套装。
只是模特脸色有些差,嘴唇苍白,更衬睫浓而墨,微微抬眼,仿佛画里面一般。
袖口有些大,被木生放下来挡住骨折的左手。见到谢林川,木生便仰起头,对他弯了弯眼睛。
“还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