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忻注意到陈深的袖扣不是普通的塑料制品,品相更接近黑曜石之类的材质,黑曜石并不贵重,但是用黑曜石雕刻袖扣是很贵族的方式。

由此,裴忻猜测陈深不是土财主富二代类型的人,他的贵气是饱含底蕴的,身着的这套西装也许是出自日本名家的手工剪裁,日本昭和时期,贵族流行用黑曜石作衣饰。

裴忻的母亲是国家剧院的领导层,上世纪就享誉全国的歌唱家,他的父亲在市宣部担任要职,出身显赫的他难以对不同阶层的人产生亲近感,而对陈深衣着和气质的推测让他坚信陈深也与他位于同一阶层。

“律师把名片带在身上,算是职业病吧。”裴忻道。此时服务生端上调制好的巴赛洛,分别搁在吧台边的两人面前。

“可能挺幸运的,我很少在现实里见到律师。”陈深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在柔和的灯光下呈现出暖黄色的酒水,打光使他的眼窝看上去更深凹立体,鼻梁挺拔。

裴忻不是没见过明星,正相反,由于家庭渊源,他在私下见过不少艺人,对哪个艺人演员或歌手是深柜也一清二楚。在那个圈子里,气质沉静的大多不太好看,或年龄太大,长得好看的又大多沾染了纸醉金迷的浮躁气,镜头前装得再老陈,人后也是轻薄的。

可这位美人,明明是年轻的,身上莫名有种历经千帆的温文气质,正是这样矛盾的美感吸引着裴忻,使得裴忻决意在第三天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在感情方面,裴忻丝毫没有同圈公子哥们的浪荡做派,他自认为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人。

因此,对裴忻而言,主动在清吧搭讪一个人,也算破天荒的人生初体验,幸好对方比他想象的更为亲随,似乎没有介意独酌的时候被人打扰。

“很少在现实见过,那就是在网上经常见过了?”裴忻顺着陈深的话接下去,笑道:“傲骨贤妻还是风骚律师?”

陈深望向他,裴忻猝不及防地用自己半是欣赏半是窥探的目光撞进那双含笑的眸子里,他眨了眨眼,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

“律政俏佳人。”陈深回答道。

“哦,那是挺经典的电影。”裴忻心里兀自兵荒马乱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被这句玩笑的回答给调戏了。

于是两人都笑了,气氛更加地愉悦,裴忻喝了一口巴赛洛,朗姆的甜味儿在舌尖上跳跃,点巴赛洛纯粹是出于他想搭讪的人前两天点的都是巴赛洛,这家店的朗姆调得太甜了。

这个人嗜甜,裴忻默默地记下了这个特点。

只是,但从陈深的外表,真的看不出来他会嗜好如此甜蜜的朗姆酒。

“控方证人,一级恐惧,魔鬼代言人。”陈深放下酒杯,说了一连串的电影名字,“对了,还有芝加哥,虽然是部歌舞片,但里面的律师男主也很有意思,一个专门帮被指控谋杀的舞女脱罪的律师。”

“魔鬼代言人里的律师也会帮犯罪的人脱罪。”

裴忻心道,得亏他观影量还不错,能接得住这个话题。

“是啊,但是他们是帮上层人脱罪,芝加哥里的律师是帮助底层的舞女脱罪,尽管她们有罪,且不无辜。”陈深道:“有趣的是,这两部的电影的律师本质是一类人,都是为了钱和名利。”

上层和底层,裴忻从未试过用这种方式把这两部电影联系起来,便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想说,就算律师都是混蛋,底层的人也更值得同情?”一三9四9.46.3壹.制.作tx.t

陈深的唇角依旧微微弯着,可裴忻觉着他眼角的笑意像是随着深蓝如水的灯光散去了地面。

“我的意思是,即便身处底层,只要你身上有可以榨取的东西,你依然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裴忻不太适应话题的陡然沉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