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你那个家吗,要不然先去我家,或者我给你们开个酒店包厢,先住着。”出了医院大门,封隋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内心的兵荒马乱,便着急地对迟朔说。

张大娘摆摆手:“用不着,先回大娘家里。”

迟朔点头:“好,谢谢大娘。”

张大娘半是心疼半是松快地笑了。

迟朔依旧没有跟封隋说话,封隋只得帮忙叫了个出租车,正打算提前付钱时被迟朔拦下了,“不用你付。”

迟朔把一叠钱给了封隋:“这是剩下的钱,以后我不欠你的钱了。”

张大娘接过拐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封隋一眼,封隋拿着钱,愣愣地看着迟朔被张大娘搀着胳膊动作艰难地坐上了出租车。

迟欢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她上车之后就摇起了车窗,贴着深色隐私纸的车窗隔绝了迟朔在车里的漠然侧脸。

61、恶意

迟朔回到学校后,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封隋被调到了教室的另一边。

他旁边的位置不再有人补上,班主任陈启生隐晦地向他说明了缘由没人愿意和他做同桌。

在此之前,他感受到的来自学校里其他人的恶意是暗潮涌动的,除了丁辉那几人会光明正大地羞辱他,其他人大多通过间接的方式孤立他,譬如在经过他时喊一声烂泥巴,或者像上次食堂那样,即便人头攒动,他坐的桌子往往只有他一个人,也有的人会以放包为借口不让他坐在有空位的桌子旁。

但在他当众承认偷东西以后,一切都变了,那些欺凌的行为前所未有地升级。

走进教学楼之前,被从天而降的拖把水淋了满头,他仰起头,看到每个楼层走廊都有看热闹的学生,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倒水的始作俑者。

“小偷还有脸来上学啊”

“烂泥巴滚开。”

迟朔只好在上课前把被淋湿的校服外套脱下,在卫生间里简单地搓洗后挤干,再系到腰间。

他在厕所里值日时,也会有人故意把放拖把水的蓝色桶踢翻,让他只能把厕所的地面再擦一边。

他自嘲似的想,第一次被封隋他们欺负,好像也是在厕所值日的时候。

如果离开教室有一段时间,他的位置往往会遭受一些难堪的攻击,抽屉和书包被塞泥土和石块成了家常便饭,最过分的一次,是他的书本包括教科书和作业本,全被扔到了楼下的花圃中。

那是一次大课间,跑操回去时他看到花圃那儿有欢声笑语的骚动,他本以为那些人只是在打闹,但他从人堆里听到了他的名字和烂泥巴的绰号。

他挤开人群进去,看到雨后的湿润烂泥上,白色的纸张铺在上面如同只只飞蛾,哪怕他已经挤了进去,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在上面嬉笑着踩来踩去。

用废报纸仔细包着封皮,被他保护得很好的教科书和作业本们大部分几近报废,他花了一个下午坐在位置上擦纸张上的烂泥污痕,他擦破了很多张纸,也没能把污迹擦掉。

第二天早读课,他的座位上多了一套崭新的教科书和作业本。他扭头看封隋的位置,很少上早读课的封隋正坐在座位上,把书本立起来挡着和后桌聊得正火热。

封隋立即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笑起来露出大白牙,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继而拍拍自己的胸脯。

还是那么幼稚。幼稚到让他犯恶心。

迟朔当然不会相信那个纸条有封隋的参与,封隋没有那个脑子,十有八九是丁辉翟昌亮搞出来的套,也许是酒店那次被撞见了,或者他们早就发现了,跟踪他或封隋去了酒店。

不管怎么样,他和封隋的交易关系已经彻底终结了,他不用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恶心与封隋做爱。他想,他绝不是同性恋,他一点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