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迟朔除了较难亲近,待人客气疏离,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了,况且这也算不上缺点,对一个从未被太阳温暖过的人,你怎么能强求他像小太阳那样发光。
非要描述的话,迟朔更像是月亮,不是因为他有着可望不可即的清冷,封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一直误解了这个人,迟朔一点儿都不清冷,清冷总归要伴随着唯我独醒的自傲,但迟朔不是。
如果有人愿意把光投向他,他就会笨拙地反射出那束光,试图也用光去温暖别人。
在走廊坐着等待的过程中,封隋和迟欢聊了会儿天,大意如下:
你是哥哥的好朋友?
可以,算是吧。
哥哥在学校里过得好吗?
……还可以。封隋在这个问题上撒了谎,他比谁都清楚迟朔在学校里遭受了什么样的欺凌,他告诉自己撒谎的理由是不想让迟欢担心。
哥哥很喜欢上学,在学校里,可以不用被爸爸打。
沉默。
哥哥初中在学校里被欺负过,他一直过得不太好,哥哥说,他在高中有朋友,很开心。
沉默。
那个朋友好像姓李,是个姐姐,我没见过,我见过的哥哥的同学,只有你。
封隋张开了嘴,但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得出来。沉默。
哥哥以前告诉过我,他有点担心在新的学校里也交不到朋友,不能融入班级,然后他说,高中很好,大家都很好。
封隋想,原来迟朔是很想融入集体,很想交朋友的,他不是看不起别人,他是害怕被别人看不起。
这些都是假的,是吗?
封隋听到这句话,悚然一惊地看向迟欢,而迟欢只是盯着咖啡杯上渐渐稀释的白气发呆。
迟欢说:“假的。”
她没有问封隋,仅仅是自问自答。
对话结束。
***
输完液,医生说还好,轻微伤,没什么问题可以拿药回去了。
迟朔已经醒来,他昏迷的原因是低血糖加重和严重贫血,医生说这个孩子可能卖过血,胳膊上的针眼芝麻似的青紫,一看就是黑血站里不正规的针头留下的。
封隋像个傻子一样地问:“卖血,血还能卖?”
医生说:“现在好多了,十年前黑血站到处都是,不晓得这小孩哪儿来的门路,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陈启生也赶到了医院,封隋把偷钱这件事越想越生气,便给陈启生打了电话,陈启生担心是因为他没处理好迟父的事情才导致学生被打进了医院,急急忙忙地来医院里慰问,并承诺会申报给学校报销医药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陈启生和蔼地拉住迟朔的手,说,“小迟,老师是不知道你爸爸这么不上路子,老师让你爸爸带你走,本意是想要你回家反思一下错误。”
封隋厌烦极了陈启生这副永远“事不关己”的面孔,道:“陈班,他爸打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你还让他爸把他领走,现在人进了医院,你要推卸责任了?”
“谢谢老师。”迟朔从陈启生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拐杖下了床。
他回避着封隋的视线,额头上缠着纱布,背上贴的药膏较硬,使他行动不便,封隋想去扶一把,但迟朔只把手交给了迟欢。
陈启生讪讪地站起,但封隋的质问弄得他有些光火,陈启生一直都很清楚在班上是哪些人针对着迟朔。这些人包括封隋。作为班主任,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学校以后,你不用跟迟朔坐一桌了。”陈启生道:“我也该和你妈妈谈谈话了,封隋,和老师说话就要有学生的样子,没大没小的,像什么话!”
封隋说:“要不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