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里放干净了。”郭恒终于变得有些恼怒:“我能笑她是大肚婆,你也配笑话她,你给她舔脚都不配!”
翟昌亮咄咄逼人,眼眶充血:“就算我拍视频了又能怎么样,我随时可以矢口否认,说是你拿刀逼我拍的,你真以为能和我一刀两断了?做梦!我就算死也要缠着你,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说罢,翟昌亮伏身探向副驾驶座,伸手去够大黑钱袋子,他兴奋地拉开拉链,哗啦一声,纸钞崩了开来,除了最上面一层的粉红百元纸钞外,底下叠着的白纸也四处飞散,给翟昌亮弄得一时间愣住了。
不过翟昌亮没有能够再发怒,他伏在驾驶座和副驾座之间的小空间上,嘴角流下一丝鲜红的血,眼睛瞪得极大,不知是惊讶被白纸冒充的纸钞骗了,还是震惊于自己的腹部被利刃刺入,毫无防备。
“噗呲噗呲噗呲”
郭恒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果刀,接连刺了十七下,直到他再也听不到翟昌亮的痛喊,那具身体倒在车子里,手还够着钱袋里的假纸钞,眼球凸起,呲目欲裂,不肯闭上。
飞扬起的白色纸片冥币般地最终落到翟昌亮的尸体和郭恒的身上,满车狼藉。
郭恒的手、臂膀和膝腿沾满了鲜红刺目的血,他闭上眼,一手抓住方向盘,另只手哆嗦着掏出手机,但手上满是黏糊糊的血,面容也解不了锁,他愈发着急,却不小心拨通了紧急联系号码,唯一一个不用解锁手机也能拨通的号码。
这是顾胜鹰的号码。
***
“想好了吗?”
“想好了。”
“大胆去做,我给你收尾。”
“谢谢……师父。”
铜锣街道的巷子里,迟欢再一次站到这扇门前,油漆剥落得差不多了,她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作,物是人非,张大娘搬走了,旁边几家住户也都搬走了,墙壁上贴着待售的告示,只有这扇门安安静静地矗在这里,什么都没变,好像她推开门,哥哥就会走出来,把她抱进去,在她怀里塞一个热乎乎的油登子。
迟欢松开手掌,看着手里的陶瓷小兔半晌,粉嘟嘟的陶瓷兔被长年累月地摩挲,就剩下原本的白色,她放回进贴身口袋里,才抬手敲门。
门里无人应答,她耐心地敲了五分钟,可还是没人开门。
师父告诉她,那个老男人就在里面,他搬走过一段时间,钱全赌输了后又灰溜溜搬回来了,房子产权是哥哥生母的,老男人无权卖掉,否则这个房子也留不住,师父不会骗她,看来那个老男人是又喝醉了,醉倒在哪个角落发霉呢。
她走到旁边,挑拣了一块石头,用这块石头直接砸开了老旧的门锁。
“谁啊”门口的响动惊醒了屋里的人,老男人的声音枯哑难听,喉咙里闷了黄痰,说出这句,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口里的浓痰。
迟欢走进屋子里,冬日太阳落得快,但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是我。”迟欢说:“爸爸。”
她依然叫老男人爸爸,因为她从不觉得爸爸是尊称,或是什么亲昵的称呼,对她来说,就是个普通的代号。
老男人先是怔住了,挣扎着爬起来,打开灯,屋里只有裸灯泡,灯光是灰黄的,罩在迟欢脸上,像蒙了层尘土。
“好闺女……”老男人嘴撇下去,嘴唇颤抖,突然把手里的酒瓶扔到迟欢脚边:“你个不孝女,小兔崽子,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才来看你老子!”
迟欢没有什么表情,等到了真的站在老男人面前,有机会亲手复仇的这一天,她发现她的心里没有快活,一丝一毫的快活都没有。
她真正想看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
哥哥离开之前,她被哥哥护在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