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来,寥落枯叶被吹得飒飒作响,乌鸦凄凉的叫声和姚秀兰的哭泣连成一片。
玉兰低眼想了片刻,用了抓住妹妹的肩头,“你进来帮我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躲远远的……直到被抓住为止。”
“啊?”姚秀兰愕然地抬起泪眼,红色胎记被洇湿,“那牧辉哥怎么办?”
“分了呗。”姚玉兰脸上绽出一个凄美的笑,“我手上沾了血,又怎么能奢求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伸手往地上一撑,借力站起来,拖着妹妹一瘸一拐地往屋内走,“快,牧辉现在去城里帮我们打听消息了,赶在他回来之前,我们离开朝江村!”
*
橙色夕光从地平线的尽头消失,万家灯火在夜色中亮了起来。
天都分局的办公室内,昏黄灯光照在每一张忧心忡忡的脸上。
无人说话,只有大家捧着饭盒吸溜吸溜吃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声响。
半晌,牛大志打了个嗝,“季队,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线索好多好乱,我头好疼啊……”
季银河放下饭盒,擦着嘴沉思了两秒,蓦地站起身,“凶手进入现场实施犯罪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可避免地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再把线索梳理一遍,耐心点,一定能发现端倪。”
大家把桌椅推开,偌大的黑板被重新分成两块——左边是1980年姚有禄被杀案,右边是1996年丰奇胜、何菱、丰小静一家三口灭门案。
季银河在板前的空地上站定,摸着下巴徐徐沉思。
虽然刚才用物质交换理论鼓励大家继续找证据,但灭门案发生后,老葛并没能在现场提取到任何生物痕迹。
而尸检结果也仅能表示有第三人——也就是凶手进入,使用厨房的菜刀杀害丰奇胜三人,擦去自己留在家中的痕迹,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季银河目色凝重,一遍又一遍地从于京带人第一次进入现场时拍下的照片上扫过。
此前,她根据门窗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判断凶手应至少是死者一方的熟人。
但走访到现在,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目标。
在城关中学,每一个老师都说何菱漂亮、年轻,家世好,工作中不与人结怨……
但周记事件又好像暴露出了她阴暗冰冷的另一面。
也许正如何菱学生评价的那样,这是个虚伪的人,像戴着一张面具行走世界,令人琢磨不清背后的真实面目。
至于丰奇胜,差不多也是一样的状况,白天她和陆铮从台上协会出来,就给他做了个侧写——这就是个出身贫寒但一心想往上爬的野心家,用连翘的话来说,十足的“凤凰男”!
季银河按了按太阳穴,拿起一支粉笔,在城关中学和台商协会两处上画了浅浅的斜线,将这两条线下的人员暂时排除在外。
……她的直觉向来很管用,但偏偏这一次,什么直觉都没有。
只能通过逻辑来推断——也许这个熟人不是在工作场合所结识,而是其他生活场景中熟悉的人?
如果不是奔着劫财的话,凶手能将一家三口悉数杀尽,甚至连五岁多的幼童都不放过,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季银河深吸口气,眼前忽地闪过一幕场景——那是白天在台商协会行动时,在丰奇胜办公桌抽屉里看见的小女孩零食。
昨天的同一时刻,陆铮也根据丰奇胜死亡现场的血迹判断——案发时丰奇胜不是冲上去保护女儿,而是正好从女儿房间离开。
这会儿桑向阳刚好抱着洗干净的饭盒走过来,“季队,看出什么没有?差不多我就该回去了啊,我老婆还等着我呢!”
“……”季银河没回答,而是问,“向阳,你结婚了是吧……生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