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生柔声唤道,见文玉并未出言,便尝试着一点点靠近。
他抬袖将手中的茉莉簪入文玉发间,又小心翼翼地为文玉归拢鬓边的碎发。
宋凛生紧紧抿住双唇,似乎生怕稍有不慎便将心中的暗自窃喜表露出来,他克制又专注地垂眸看着眼前的小玉。
赠君茉莉、请君莫离。
宋凛生眼眸低垂,神色有些晦暗不明,那些无法言说的隐秘、朝思暮念的心绪,终是汇聚成一道微光自眸中划过。
收住心思,宋凛生适时地收回手——
心意要,分寸也要。
文玉放缓了呼吸,抬手轻轻抚摸着发间的那朵茉莉,似乎还能感受到其上微微的湿意。
“谢谢你,宋凛生。”文玉的笑意直达眼底,发自内心。
师父说凡人寿元短暂,那么,在宋凛生短暂的一生中,有这样一段时间是专门为她手植茉莉,她很欢喜。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是如果此刻她仍是一株碧梧,那么,她应该会开怀地摇动树梢,让微风和流云都知道——
她很欢喜。
宋凛生眉眼弯弯,似天边新月入鬓,“待到秋日,再在院中种下一片鹅毛粉黛,来年与小玉同赏。”
是,他想要来年,想要往后的很多很多年。
“嗯——”文玉煞有其事地点头,“那可得叫上洗砚和阿竹阿柏,还有阿沅他们!”
“再叫上宋伯给咱们开一桌宴席,花间畅饮,岂不更好?”文玉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似乎那样的景象真的就在面前。
“嗯!一言为定!”宋凛生赶忙应下,似乎生怕文玉反悔。
若是有了约定,小玉便不会离开他了罢?
“嗯……”文玉话锋一转,“不过秋日的事秋日再忙,眼下你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呢!”
“嗯?是什么?”宋凛生一愣,几缕迷惘自眼中浮出。
“是什么?当然是回房休息啊!”文玉一指敲在宋凛生的手背上,“别忘了,你还是个病患呢!”
满院笑声琳琅,如同茉莉花开,宋凛生心中的某些东西也正在悄然盛放。
……
观梧院。
自那日打暖房回来,宋凛生便着意搬回了书房,观梧院仍是留给文玉住着。
横竖春蓬草的事尚且没有眉目,宋凛生又一直病着,近日她们又不怎么出门去。
文玉百无聊赖地窝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帷幔被风吹的左右晃动,心下盘算着什么时候寻个机会再去探一探那春蓬草。
“娘子——”
阿柏的声音从屏风后转出来,文玉不过抬个头的功夫,她便已到了眼前。
“娘子今日不捧着你那朵心心念念的茉莉啦?”
阿柏怀中抱着好些衣裳,也不做停留便径直去了一旁的妆奁前拾掇。
“不过这都过了好几日了,那茉莉怕是快枯萎了罢?”阿柏手上动作不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若我帮娘子清理了,再换束新的来?”
文玉叫她这话说的面上一热,幸而她整个人都被帷幔半遮住,这才不至于闹个大红脸。
“不用,那花我昨夜已经——”话说一半,文玉却忽然收住口。
好险,也不知脑子在想些什么,差点说漏嘴。
文玉猛地坐起身,瞄着旁边的阿柏。
“昨夜我已经丢出去了。”
阿柏恍若未觉,只一心忙着手中的事务,闻言应声道,“丢出去?娘子也舍得?”
“我——”文玉一张口,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阿柏怎么也学的阿竹一般了,总是同她打趣。
“好啦,入了夏虫蚁多,丢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