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被最深信之人背叛的锥心之痛。
“所以你怀疑我?”
楚墨珣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他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和泪水,听着她一声声泣血般的质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不信我,却信那些亡命匪寇?”
宋子雲强撑着半截身子摇摇欲坠,楚墨珣不忍逼迫她,“你现在重伤未愈,我不与你争辩,待你好了再说。”
“不,你现在就*说清楚,楚墨珣,你当日是不是要杀了我,不对,听那些人说你要刺杀的对象是宋良卿,你要弑君?”
“弑君?你要我说什么?你昏迷这些天我夜不能寐,恨不能将自己的心都掏给你,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质问我是不是要杀你,你让我说什么?”
“这么说来你是默认了?”
“默认?我楚墨珣办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长公主殿下若是有证据尽管拿出来交给锦衣卫,臣无话可说!”
“好,好你个楚墨珣,”宋子雲厉声喝道,眼神冰冷如霜,“从今日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婚约作废!待我伤愈,我定要查明真相,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臣领旨谢恩。”
楚墨珣踉跄后退一步,看着她眼中决绝的恨意,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碎裂。他小心翼翼守护的幻象,都在她恢复记忆的这一刻化为齑粉。
他看着她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看着伤口处隐隐渗出的血色,心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可见她那咄咄逼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目光又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熄灭他心中所有的热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的深情是多么可笑苍白。
第96章
和楚墨珣大吵一架之后宋子雲强撑着身子即刻搬出楚府,可条件不允许,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止住血,实在不易挪动,院首都挡在殿门口阻止宋子雲离开。
可宋子雲像是一头蛮牛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抬头望着香桃,“一盏茶时间,你去长公主府喊几人来,若一盏茶之后不到,我便自己走回府。”
香桃和宋之实在是拗不过她,宋之骑了一匹快马回去送信,冯二才驶来马车,众人七手八脚小心小心再小心挪动宋子雲,伤口还是在回到宋府之后裂了开来。
鲜血又一次浸染她的里衣,连日来用的止血散似乎作用也不大,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由着一块一块鲜红的纱布被从她身上取下,折腾到半夜又起了高烧,她迷迷糊糊地又昏了过去。
楚墨珣离去的背影一直像一道沉重的阴影压在她心头,她不止一次在睡意朦胧之间对那个背影茫然地呼喊他的名字。
“近思,别走,别走……”
一睁开眼,屋内空无一人,她不知是什么时辰。无尽的黑暗立刻吞噬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她,她只能漠然地在其中感受伤口的阵阵抽痛。
他临走时说的那些气话如同冰锥一样像一把把冰刀插进自己心口,扎得她遍体生寒。宋子雲不由地将被褥裹紧发冷的身子,她快要被他离开时的眼神压得踹不过气来,心中满是懊恼委屈。
她明明不想这么说的,她明明想听他解释的。寝殿内寂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映照着她苍白而失神的脸。
她闭上眼,失忆半年的场景走马观花似地在她眼前浮现,才发现楚墨珣出现的次数在她生活中越来越多,总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像是神兵天降似地出现在她眼前。
还有这次爆炸,她昏迷的数日虽意识模糊,但偶尔清醒的瞬间,她意识涣散却能感受到身边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那紧握着她手的温度,那在她耳边压抑着痛苦的低声呼唤,那憔悴不堪、胡茬凌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