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来滚去。
真是太好了。
这个消息刚通过杨筱传到智妙,赵目桃哐当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她晃来晃去,笑声就没断过。萧飞也捧着手机傻笑,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往三人的工作群里甩了五百红包。杨筱成了手气王,一个人领了四百来块,于是转头,又在群里发了个更大的红包。
三个人,罕见地玩着幼稚的互发红包游戏,乐此不疲。
这样的喜悦,让杨筱已然忘了刚走在这条路上的痛苦。那会儿觉得啊,自己有时像是
脱掉鞋袜走在泥炭上,脚底被灼烧得长出渗人的疱疹来,有时候又像是走在茫茫的雪山上,冻得毫无知觉,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但如今,曾经赤脚走过的地方,竟然全都长出了鲜花和绿叶,托着她一步步向上,告诉她,再往上走走吧,那山顶会有更美的风景。
这天,她终于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曾经向往的城市风景,就在脚下,曾经憧憬过的人,得到过了,曾经觉得过不去的坎儿,她换了条路,殊途同归。
于是27岁的杨筱,下了个并不成熟的结论。
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长大。
长大真好。
好到她能尽情地追求她想要的,拒绝她不愿的,不用再为温饱发愁,为得到别人的好而惶恐,不用再因拿得出手的少到不知如何回报而不安,也不再自卑,不再追着别人的影子而活。
她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感到高兴。
杨筱啊,杨筱啊,曾经那么苦,那么累,你都挺着背脊,好好地度过了。
真棒啊。
接下来,尽情地喝彩吧,骄傲吧,你本该如此,本该如此自由而热烈。
第57章 时机
周岐带了一沓子信纸,拿皮绳捆成一卷,塞进背包侧面。在黑色背包上,那卷信纸高高地直挺挺地立着,是有些突兀的存在。他摇头笑笑,自己惯会多此一举,毕竟拿手机备忘录写,还没有遗失的风险。
但他总觉得,提笔写信比起敲键盘,更有种交流的味道。手腕压在信纸上,指节握着钢笔,笔尖落下,随着心绪流动,像隔着这白纸黑字,远远地望进了对方眼里、心底。
万一,自己有个什么。
总得留点儿什么给杨筱吧,成年累月的思念也好,那点寒酸的遗产也好。
但事态的严峻程度,远超他的想象。整日裹着厚厚的防护服无法脱下,面部被口罩勒出一道清晰的划痕,汗有时从头顶的碎发上淌下来,滚进他眼睛里,一阵火辣。原本设想的,抽空提笔慢慢填满信纸,结果到武汉两周,拢共写了半页。字迹也歪歪扭扭,丑得不成样子。
周岐无奈地叹了口气,团了团,刚要顺手扔进垃圾桶,又被同事叫走了。
一时间,疫情迅速开始向全国蔓延,多地开始出现疑似病例。智妙也转为了线上办公,好在转之前,萧飞那头又招到了新员工,交涉好后,开始各自居家。
王若蓬也变成了线上授课的形式,当班主任晚上还得守着上俩小时的晚自习。有时候呜呜跳在桌子上,自己摁开摄像头入镜,学生们就开始狂刷弹幕,七嘴八舌地问着呜呜。这可给若蓬骄傲地不行,时常方程式讲着讲着,就把呜呜抱起来展示一圈,边顺毛边继续。
杨筱虽在家,但也忙得不行。对接智妙系统的医院越来越多,交涉量日增,同样的话来来回回地重复,说得她口干舌燥。目桃那边也在给她物色着合适的助理人选,但疫情当前,进展缓慢,她也只得自己先扛着。
前天给周岐发了句生日祝福,那头回了谢谢后,再无音信。在鹿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里还有长辈时,小辈不能过生日。周大舌在世时,倒也不在意这些,总是一人给包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