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筱这人认准了的死理儿,她再怎么劝也没用。等杨筱日后真的要撞南墙了,她再上去好言相劝吧。况且,现在杨筱和她都知道,当下紧要的,是高考。
说完,两人又手挽手上教室去了。
市里的学习氛围很浓,杨筱觉得在这里结识到的朋友,都在学习上莽着一股劲儿。大家你追我赶,名次和名次之间挨得很近。对于杨筱来说,要稳住名次,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她也慢慢地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节奏。
早上起床铃一响,就到食堂买喜欢的包子。之后提着包子到教室里,一边复习前一天刚学的知识,一边吃,好像嘴巴一咀嚼起来,思维就活跃多了。晚上强化课之后,她会带本练习册或者拿本单词回宿舍温习,最晚看到十二点半,周而复始。
这样的日子,对于杨筱来说,是舒心的。曾经因为贫穷屡屡找上门的各种麻烦,统统都开始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只剩下一本本真题、一张张试卷以及每周和周岐、周叔的通话,还有每周三放在保安室里的东西,有时是水果和牛奶,有时是生活用品。
气温逐渐回暖起来,下课时趴在走廊上看晚霞的队伍也逐渐壮大。日子和日子之间的不同,全靠当天的晚霞临场发挥,偶尔下一阵暴雨,彩虹又斜斜地搭在天边了,带着一股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
就这样,杨筱过完了高一。
暑假又是在鹿镇的小河边和院里的黄葛兰树下度过,只是周大舌又不爱出门了,连平日里最爱的象棋也下得少了。于是他俩在家常态是:杨筱在石桌前写作业,周大舌也坐在旁边,不时翻翻杨筱的作文册和语文书,然后感叹时过境迁,好多字自己都不认识了。
正巧有天翻到杨筱写自己的作文,刚准备品读品读,小丫头就气急败坏地把手压在作文册上说:“这个不能看。”周大舌“好好好”地答应后,有些心痒痒地翻到后一页去了。等晚上杨筱睡觉去了,他轻手轻脚地翻开她放在收在堂屋里的作文册。
作文主题是生命,杨筱写了篇散文,题目是我和我的第二次生命。
“我生在一个多雨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这里雨水丰沛,草木旺盛,我才得以有了第二次生命。我的第一次生命是我父母给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我全然记不清了。而父亲在我还没来得及回报他的时候,就已撒手人寰。
我以为我会变成路边的乞儿,乞讨着食物和爱的时候,养父把我领回了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不再窘迫。他是一个好人,又不止于一个好字。这只是因为在我贫瘠的认知里,好是最好的形容词。
记得他把我领回家的那天。他站在枝繁叶茂的黄葛兰树下,和我说这以后是你的家了。其实我心里全是忐忑,因为我不敢再奢望有家。但他却用铁勺颠起可口的饭菜,用言语生起温暖的炉火,让我的身体和灵魂不再挨饿。
他带我见识了,从未见识过的世界。而我也再次和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联系,不再像浮萍一般飘零”
周大舌读完刚要把练习册放回去,眼泪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在作文册上,晕开了。他手忙脚乱地拿来纸擦掉,但浸下去的眼泪却像长了脚似的不断向外跑着,变成了他阅读后的“铁证”。估计明早杨筱看到这块泪痕,又要拿着作文到他面前:“周叔——你是不是偷看我作文了?”想到这里,周大舌又像个小孩一样,挂着眼泪笑起来。
等第二天一早,他还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地听到杨筱啪啪嗒嗒地从里屋里拿书本到外面石桌上写。他做贼心虚地背过身去,拿被褥把耳朵捂得紧紧的,生怕听到杨筱在外面扯着嗓子质问他。奇怪的是,这一天,杨筱都没再问
作文的事情。
周大舌白打了一肚子的草稿,什么风吹掉在地上了我给你捡起来结果洒到茶水了,我路过不小心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