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尽忠慌忙上前,抱走吓呆的女童。
行至遠处,细弱的呜咽,随风送了进来,像幼猫哀鸣。
更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倏然起身,一步步走下禦座,袖袍带起一阵冷风。
逼近汗出如浆的使臣,他眼眸深处痛楚与讥诮交织:“礼国国君竟想用垂髪幼女来替她?是觉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死死盯着使臣,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怎么,如今她不在了,怕苛索岁贡?”
使臣伏地颤栗,不敢作答。
殊不知,礼国的揣测,对也不对。
她死了,萧承璟确然没打算对礼国客气。
但那区区岁贡,岂能入他眼?
很快,一道旨意降下:适龄的宗室女远嫁礼国。
明面上,是施恩结好,暗地里,却是打算借机把控礼国朝政。
礼国国君既这般不识抬举,那这国主之位,也该换个人来坐坐了。
宗室女远嫁礼国的宴席上,琼筵铺陈,觥筹交错。
萧承璟端坐主位,心中却是一片冷寂。
原本这般场合,她会坐在他身侧,轻扯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品评,禦膳滋味如何。
现如今,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提醒着他物是人非。
他举杯欲饮,眼风扫过侍立角落的宫人,蓦地定住。
那眉眼,那轮廓,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心口像是被什么猛地一撞,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去:“你,过来斟酒。”
宫女怯怯上前,纤纤素手执起玉壶,为他斟满。
酒液微漾,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整场宴会,他再未置一词,只在她添酒时,視线不由自主地滑落,胶着在她相似的面容上。
宴席散罢,崔内侍悄然近前,低声请示:“陛下,方才斟酒的那个宫人,可要调到御前伺候?”
萧承璟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带她过来,朕要亲自问话。”如此相似,必是有人用心安排。
不多时,两名内侍领着宫女去而复返。
宫女行至御座前十步之遥,深深跪伏下去,纤细的身子绷得紧紧的。
被陛下单独召见,是祸?是福?
诸多念头在她心底一闪而过。
萧承璟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似要透过这副皮囊,捕捉另一个人的骨血。
烛火在她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有那么一瞬,光影错觉,竟真将两人重合。
萧承璟沉默良久,緩缓开口道:“若朕将你留在御前,你可愿意?”
宫女紧攥衣角的手,微微松开了些,指节泛起的白痕,也缓缓褪去。
她呼吸凝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急促起来:“奴婢……但凭陛下做主。”声音里满是顺从。
闻言,萧承璟唇角微微向上牵动,像是嘲弄,又像是叹息。
愿意留的,他不想留;不愿留的,他留不住。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语气倦怠。
这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宫女身子明显一僵。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哽咽着谢恩:“奴婢……谢陛下恩典。”说罢,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撑起,踉跄着退出殿外。
萧承璟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嘲弄更深。
他的窈窈,绝不会说出“但凭陛下做主”这样的话。
若遇此情此景,她定会蹙起好看的眉,带着三分恼意七分倔强,直视他:“陛下只会仗势欺人这一招吗?”
呵,一点也不像她。
这世间,终无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