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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句话?”

萧翎钧瞳孔骤然一缩。

沈知微没有移开视线,继续道:“是储君质问臣女为何私助皇子,惹来非议?还是……”

“萧翎钧在问沈知微,为何一次次对旁人施以援手?”

她轻轻抽回手,这一次,萧翎钧没有用力阻拦,任由那微凉的指尖从他滚烫的掌心滑脱。

“若是前者,殿下尽可以治臣女一个窥探皇子行踪、行事不端的罪过。臣女认罚,绝无怨言。”

“若是后者……”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远处正小心翼翼抚摸小马驹鬃毛的安榆,“殿下,我们之间,从最初就不是能问这句话的关系。”

不是能问“为什么是他不是我”的关系。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

他予她续命的毒药和庇护,她予他呕心沥血的辅佐与忠诚。

他们共享最深沉的秘密,也给予彼此最刻骨的伤害。

这样的纠缠里,掺杂进对旁人的一点心软,本就显得可笑又奢侈。

萧翎钧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比方才更加难看。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戳破伪装后的灰败。

他像是骤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肩背微微垮塌,向后退了半步,靠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树影摇晃,光斑落在他失焦的眼底。

“是啊……”他的笑声空洞,“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样的关系。”

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指尖冰凉。

“是我失态了,”再放下手时,储君眼底那些骇人的疯狂与痛楚已强行压下去大半,“只是阿微……”

他看着她,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没有嘶吼,没有泪意,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无。

“别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别再让我觉得,你又一次选择了他。”

沈知微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心中暗叹。

她当然听得懂。

这不是储君温雅的告诫,而是萧翎钧剥开所有伪饰后,近乎绝望的最后通牒。那平静语调下翻涌的,是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次失去的恐慌,是若再被触碰便会彻底失控的偏执。

她抬起眼,望向倚在树干上的,少年样貌的萧翎钧。

日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将那强压下去的疯狂与脆弱照得无所遁形。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午后,或许无风。

那时萧翎钧刚与老皇帝据理力争,保下了因直言进谏而触怒天颜的御史大夫,眉宇间还带着未曾散尽的疲惫与郁色。

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下,指尖抚摸着那枚与她相配的玉珏,望着庭中积雪出神。

她奉茶上前时听他开口唤她,声音依旧温润,却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阿微,若有一日,孤不得不做一件……你我皆不愿见之事,你会如何?”

她当时如何回答的?

似乎只是垂着眼,将温热的茶盏又往他手边推了推,语气平淡地笑:“殿下是君,自有决断。臣只需知道,殿下所做,必有不得已的理由。”

她看得出他很累了,沉默良久才抬眼看她,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倦意:“是啊,不得已……”

后来她才知晓,那日他保下御史的代价,是默许了其政敌将御史独子远调苦寒之地。那少年才华横溢,本有锦绣前程,却就此断送。

萧翎钧从未提及此事,她也只作不知。

他们之间,总是如此。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不可言说,层层叠叠,将最初那点或许存在的微弱暖意也彻底掩埋,只剩下互相寄生的牵绊。

等到想要将彼此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