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呼吸微顿,声音紧了:“但我总不能自?欺欺人装作没看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这道理我都懂。让我退出团队,我也退了。难道我都不能代表自?己说两句话了吗?”

他情绪无端有些激动?。

没错,他们?船上这近千人是一个团体,他们?和土豆镇是合作伙伴,白司令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自?私,拖大家后腿。这些道理他都懂的。

他没有那么难说话。前世里,他一手带出的革命军嗫嗫嚅嚅地跟他说:

“白司令,你的病好像很?严重,是不是该休息一阵子了?”

他也爽快答应了。

暂退。是的,当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是暂时退居幕后,很?快您又能回来了。

可他这一退,就再也没能回去过。

白司令把舰队的指挥舱当家。他在?那个20平方的小房间里挥霍了15年青春,椅子上的坐垫烂了一个又一个,操作台上的漆被他的袖口磨得殆尽。

他在?医院的那一个月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等稍微稳定下来,在?一个有风的凉夜,他从医院偷跑出来,骑着悬浮摩托跨越茫茫戈壁,手上的留置针戳穿了静脉,车停在?营地前,他的右手也肿成?了馒头。

他看也没看手,只是往下压了压帽檐,刷过身?份卡,跟着年轻的士兵们?混上船。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雀跃,安慰,脚步轻快,浑身?毛孔都透着舒坦。

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是不一样。

“喂,你们?听说没,白司令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是真?的,我兄弟去医院送过两回物资,白司令经常半夜在?屋里念叨别人听不懂的话,发?疯的时候,还会殴打护士。”

“他不是全身?器官衰竭了吗,还能打人?”

“谁知道,无风不起浪,之前没传出来也只是因为高层不想丑闻影响我们?革命军的形象罢了。”

没有人注意到,穿着破皮夹克的男人,背脊佝偻地贴着电梯一侧站着,帽子压得很?低,手指在?不住颤抖。

白翎多想喊出声,他没有打人,那只是个误会,换药的时候他不慎晕眩,不小心撞倒了护士,事后也郑重道歉了。

可那群新兵们?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像广场上叨完蛋小米的鸽群,呼啦啦飞走,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处,被空调风吹得冰冷。

缓过劲来,他慢慢走向指挥室。

没关系……只是一些不好听的传言,比这难听十倍的谩骂,他都在?敌人那里听过,这根本不算什么……

白翎把舰队的指挥室当家。想起窗台上的那盆绿萝,他心情又好了些许。

指挥室门?上写着,【内部重地,闲人免进】,他无视它,把身?份卡贴上去,舰载AI温馨提示:

“您好,您没有权限。”

怎么可能?门?锁系统又出错了吧,这破玩意,早该换了。

换成?虹膜认证,再试一遍。

“您好,您的虹膜不匹配,请持管理员身?份重试。”

……不应该啊,十五年了,这艘船的第一个虹膜,第一道密码锁,都是他亲手设置的。后来人多了,他就把管理身?份分给了副船长和副指挥,再后来生?病,他便把首位管理员的权限,暂且让了出去……

舰载AI温和而不留情面?地说:“闲人免进,请您离开。”

“去特么的闲人,去你的!”他瞳孔一片血色,拳拳费力,猛得砸在?精钢铸成?的门?上。那门?多结实?啊,他亲自?选的材料,现在?却成?了挡在?他面?前的坚固堡垒,防贼一样防他,“去你妈的离开!这是我的船,我的,我的”